轻轻按动VCD出碟按钮,碟仓吐了出来,放下VCD碟片再轻按按钮,很快电视上播放起那个年代在台湾和我们闽南地区很是流行的“梅花三姐妹”的歌曲。
(注:“梅花三姐妹”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台湾台语(闽南语)童星组合,大致背景是出海捕鱼的父亲遭遇海难,奶奶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母亲,认为其是扫把星。屋漏偏逢连夜雨,“失去”父亲的三姐妹的母亲又因为受不了婆婆的虐待而离家出走,至此三姐妹开始了寻母生涯,借着寻母的时光她们到处走唱演出乃至是出专辑。)
由于那些年台海关系处于极其微妙的状态,当年包括“梅花三姐妹”的唱片在内很多无法在大陆地区行销发行,然而官方的阻碍并不影响海峡两岸民间文化的迅速传播。那时候大量的几块钱一张的盗版VCD碟片在闽南一带甚为流行,很多时候“梅花三姐妹”也因这个因素加速被福建的厦门、漳州、泉州(简称厦漳泉)乃至其他通晓闽南语地方的人们所熟悉。(注:虽然至今有人亦质疑“梅花三姐妹”故事的真实性,因种种原因许多问题至今也无法考究。)
玉婷和茜琳坐在电视机旁被“梅花三姐妹”哀怨的歌声所打动,茜琳失落地说:“好可怜喔,她们的妈妈还是没找到吗?”
“就是啊,她们的妈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
就在茜琳和玉婷忘我地讨论“梅花三姐妹”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廖丽娟正在房间里发疯似的寻找着一样东西,她的另一只耳环不见了。为了找耳环,廖丽娟的本性彻底地暴露在了阳光下。
从房间里出来的廖丽娟气呼呼地按掉了电视开关,廖丽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玉婷和茜琳不知所措,廖丽娟将手伸到玉婷的面前恶狠狠地说:“拿出来,给我拿出来!”
玉婷一脸茫然地回答道:“阿姨,拿什么?”
“你装傻吗?!我的耳环!我的耳环不见了一定是你拿的,你不用装了!”
“阿姨,什么耳环?我不知道呀。”
“什么?你不知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叫你不能进我的房间你就偷走我的耳环来报复我,我用膝盖想我都知道,不是你偷的还能有谁!快给我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茜琳放下电视遥控器原本打算跑回去告诉文芳,岂料她才刚动身就被廖丽娟一把抓住了。
“你给我站住,你想去哪?去告状吗?!我告诉你,在玉婷还没交出耳环之前你也有嫌疑,你们谁都不许跑!”
廖丽娟的这番话可急坏了两个孩子,她们各自为自己辩解甚至连眼泪都掉了下来。在家里忙着裁剪裤脚的文芳隐隐约约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她不放心地放下手中的裤子和剪刀走了出来,文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廖丽娟右手的食指在玉婷的额头处戳来戳去还骂骂咧咧地骂着什么,一旁的茜琳只顾着哭,文芳心中的怒火在燃烧,心想这个女人才嫁过来没多久就这么欺人太甚这还得了,这个人要是不跟她一点教训将来岂不是要被她骑在头上?!
文芳愤怒地走了过去,廖丽娟见文芳走来态度忽然有了大转变,文芳责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个孩子泣不成声,廖丽娟装作无辜地辩解道:“没什么事,我的耳环不见了,叫她们帮我找找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俩就哭成这样了。”
“是吗?真是这样吗?你是请她们帮忙还是威胁她们帮忙?事情真有这么单纯吗?”
廖丽娟不甘这么被看破,恼羞成怒的她当即反驳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虐待孩子吗?你不可以冤枉我哦,冤枉我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骂谁呢,骂谁没有好下场?!你给我说清楚!”
廖丽娟和文芳起口角继而演变为肢体冲突,廖丽娟紧紧抓着文芳的头发,文芳狠狠连连扇了廖丽娟几记耳光,玉婷哭喊着婶婶和阿姨不要打了,而眼角还挂着泪珠的茜琳见文芳打架占了上风却破涕为笑。茜琳心里头变得美滋滋的,她打心底为母亲加油鼓劲,一定要把这个讨厌的女人打得落花流水!
文芳一脚把廖丽娟撂倒在地,廖丽娟痛得呀呀大叫,这时候满江婶赶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喊着造孽啊造孽啊,我才出去那么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是怎么啦……
左邻右舍的邻居们纷纷围了过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私下讨论笑话林家真是有演不完的戏。
“离了一个又娶了一个,刚进门没几天妯娌两个就打起来了,真是世间少有啊……”
“可不是吗,我在家里洗地板忽然听见砰砰砰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哪里怎么了,后来听见还有哭声,我就想哎呀应该是有人打架了,谁知道会是文芳和她呀”
……
事后耀成回来了,廖丽娟吵着要耀成带她搬出去单过,谁都知道耀成哪有这能耐,廖丽娟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想起当初刚嫁进林家大门就被伟强这混小子捉弄,现在又要被文芳“修理”,廖丽娟进屋收拾行囊准备回娘家了。
耀成紧随其后对廖丽娟进行百般苦劝就只差一步跪下了,出人意料的是廖丽娟最后还是同意不再争执要搬出去,但她开出了一个条件,要玉婷当面向她道歉。
耀成暗自窃喜廖丽娟终于被说通了,他走了出来本打算领玉婷进房向廖丽娟赔不是,而未亲耳听见廖丽娟允诺的玉婷说什么还是不敢进门,满江婶这才知道原来玉婷已经一连两三个礼拜都没进那房间了。想想都觉得心酸,回想耀成和秋兰还没离婚的时候那房间对玉婷来说还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玉婷进门后廖丽娟突然命令玉婷跪下,对于廖丽娟这突兀的要求耀成也是愣住了。刚才可没有说要跪下啊?满江婶终于觉得廖丽娟这样做的确有些过火了,然而此时的她却不敢阻拦甚至连说都不敢说。
玉婷跪了下来,耀成本还以为只要玉婷跪一下就没事了,谁知道廖丽娟开口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要求,她先是拿玉婷的生活开支说事。
“我现在是你爸的人了,说具体一点我是你后妈了,你要知道这个家我是你的长辈,你现在所花的每一分钱、吃的每一粒米饭都是你爸给的,换言之也等于是我给的,你最好识相一点,要不然你可能会连一口水都没得喝你知道吗?”
玉婷埋下头轻轻回答“是”。
廖丽娟再开口道:“我进门的第一天你弟弟就给我非常不好的印象,怎么才能扭转我对他的看法呢?就靠你了,该怎么做你懂吗?”
廖丽娟伸手托起玉婷的下巴,玉婷含泪不敢再哭出声响,廖丽娟再次得意地问道:“你懂吗?你最好要尊重我,听我的话。想要你和你弟弟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你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可怜的玉婷别无选择,她害怕自己要是不从廖丽娟还可能还会牵连弟弟伟强也遭受波及。“弟弟要是被欺负那要怎么办?”玉婷复杂而矛盾的心情难以言喻。蓦地,她点了点头眼泪顺着鼻翼滑了下来。
“哎呀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呢,不要吓着孩子了。来,玉婷乖,快起来快起来,跪好就起来了……”耀成扶起跪地的玉婷出门去,廖丽娟坐在床上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突然她感到手心处有个小东西扎了她一下,廖丽娟把手缩回去低头看了看发现这不正是自己找得好苦的另一只耳环吗?廖丽娟迅速拿起耳环庆幸它失而复得,更庆幸的是找到它还好没被别人发现。
熬了两天之后******来到了张汉木的家里,看着杨燕梅将张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停地咂舌。杨燕梅从卧室里出来连番热情地打招呼叫坐,而******高傲的神情不是很给人面子,嗜钱如命的她一开口就是要涨房租,而且价格是原来租金的两倍。
两倍?!这个数字吓得张汉木也赶了出来要一探究竟。******解释说张家已经在这里租了好几年房子,之前因为张家的确是穷因而没涨价,现在张家的日子好过了,张汉木不但会做生意而且还娶了杨燕梅,不涨价就该换他们黄家过不下去了。
杨燕梅为难地说:“房东太太,我和汉木虽然是刚结婚,因为我们平常应酬的少,所以收回来的钱也不是很多,能不能麻烦你多体谅一下我们呢,不要说涨两倍,就先涨一点你看怎么样呢?你也考虑一下我们搬一个家有多辛苦呀。”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怪我无情吗?!那么点的租金,我要是那样我早就把你们都赶出去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不是的,房东太太……”
“不要再说了,虽然当年我公公在回台湾之前曾经有过承诺,丽霞一家四口可以在这里住十年,可那是丽霞还健在的时候,现在丽霞已经死了!所以你们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无论如何都得接受这个现实!更何况汉木现在是回收破铜烂铁的,成天在这里给我堆积这么多垃圾,难道你们就不用给我们一点补偿吗,我这里又不是天然的垃圾回收场!”
“房东太太……”
“不要再说了,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等着搬走吧!”
杨燕梅还有话没说完,张汉木牢牢抓住杨燕梅的手臂前进一步插话道:“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双手交叉汇于胸前一声不吭,张汉木盯着******沉默了数秒后淡定而郑重地说:“好,我们搬,过些天等租期一到我们马上搬,说话算话!”
事后,张汉木便出门马不停蹄地前去走访有房屋欲出租的人家,留在家的杨燕梅拿出了她积攒多年的钱数了起来,这些钱一半是她的积蓄,一半是她嫁给张汉木所得的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