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阳看着后宫中大起大落。件件与蓬莱殿有关。而据那收买的小奴婢所言。皇后对于淞宸也是常有的不满之情。这日小奴婢又来传了消息,说是皇后准备让人整修宫中的画舫说是要在的三净湖中与众妃游湖取乐。陆明阳连道多谢,说自己定要一展画材,又塞了不少银子,小奴婢听的偷笑揣着银子走了。
陆明阳知道皇后若是如此兴师动众绝非取乐如此简单,回到画师苑。正思忖着如何知道详细。
门外来了清宁宫的奴婢,说是皇后请陆画师去一趟,正中自己下怀。
到了清宁宫,见陈昭容也在。请安后问道。不知皇后叫臣来有何事?
过几日我要在三净湖上乘画舫与众妃游湖取乐,陈昭容和我说,让你在岸边为众妃画像。我觉得到时候皇上也会喜欢才叫你来的。
臣遵旨,只是臣不知道岸边与画舫的距离。光照等等。这些都事关画作最终是否能呈现出美态来。臣才好取景入画,能否让臣届时提前一日观摩一番。
皇后道,这有何难的,明天我让奴婢带你去看就是了。
陈昭容听到此处忙对皇后道。娘娘我也想知道那天穿什么颜色的衣衫才能入画好看,不如明天就由我带着陆画师去吧。
皇后明白陈昭容的小心思,嘴角轻笑。也就应允了。
翌日,陈昭容穿的娇艳动人,传了陆明阳去了三净湖边。一路上有意无意的与陆明阳搭话。陆明阳却只是言语规矩客气。到了画舫上陆明阳假装看风景,查探了一番。并未有什么异样。下了船又在岸边走了走。看见右侧停了一艘小船。就无意的问道。
敢问娘娘这小船会不会跟着画舫一起啊?
陈昭容道,这是诸位娘娘的侍婢们和一些用物的小船,等到众妃的画舫开了一会就会远远的在一旁预备着看看有什么吩咐。
陆明阳在岸边徘徊,心中思量着,突然就闪身跳到小船上。陈昭容一见马上大声喊道
先生快快下来。
陆明阳环视一番道。不如我就在这艘小船上这不就离诸位娘娘更近些,看得更清楚。
陈昭容急的接着喊道,先生快先下来说话。陆明阳不解,就先依言下了船,到了岸上,狐疑的看着小船。到了陈昭容身边问道,
娘娘为何急着让臣下来?
陈昭容故作淡定道,不过是小船窄小。先生在船上作画怎么能稳当呢。况且那是载奴婢的怎么能载先生。先生若是执意看不清楚,那我就和皇后娘娘说一声,让先生同我等一起上船。陆明阳心中明白大半笑道。
娘娘说的在理。画舫是娘娘们用的,臣怎敢造次,既然如此臣还是在岸上吧。臣看完了,先回画师苑准备所用之物,臣先告退了。
陈昭容看着陆明阳没再追问,刚要再说些什么,半截话还在嘴里。就听陆明阳匆匆辞别了。自己今日也未见他夸赞分毫,心中好不落寞。
晚间淞宸刚回到房中,有人告诉自己门外来了一个脸生的小奴婢说要见她。淞宸出了门看见这个奴婢跟自己行礼说道。
姐姐,白天里你去尚宫局取东西,将这个荷包落在地上,刚要拣了给你送去,你就走了。多方打听才知道你在蓬莱殿伺候。这就给你送来了。
淞宸刚接在手上还没等道谢。那个小奴婢就转身走了。淞宸看看捏在手里的荷包,却不是自己的。心里觉得有蹊跷,就将荷包放进袖子里。回到房中打开。
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张纸条。
上书:
当年与卿伤离别
心中有挂魂梦牵
船上美景一如昨
只是离人已不见
这是诗怎么怪怪的,是不是还错了人。回想今日自己也没有去尚宫局啊。可是那个小奴婢言之凿凿不像是看错了人。
淞宸百思不得其解,本想喝口茶可是眼睛却还是定在这首小诗上。不小心碰翻了茶杯,淞宸闪身起来再想起救那纸条,顷刻之间已经全都快浸湿了。就在拿纸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是一首藏头诗。
当心船只。
为何要我当心船呢,淞宸一头雾水。想来这必定不是恶意,便将纸条毁了荷包小心的收好。
到了初四,皇后宫中的奴婢来传下话。说是皇后新修了一个画舫。正值三净湖中新荷盛放。又有家中孝敬好茶,请诸位娘娘明日到画舫上赏景。另有画师会为此景作画。留下诸位娘娘美态,到时进献给皇上。众人自然不敢推脱,亦是隆重以待,纷纷找出自家最好的衣衫准备明日争艳之用。奴婢们也准备好明日要用的东西跟着去三净湖边伺候。
初五,到了登船之时。岸上采莲便道。
除了贴身奴婢外,其余均等画舫开起之后,登后方小船随侍。淞宸看着一会要上的小船,刚要抬脚上去。
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当心小船四个字,便故作不稳之状摔倒在地。
紫宸殿的松儿看着淞宸倒地就忙忙扶起,淞宸忙赔笑道。
这真是失礼,松儿陪我回蓬莱殿换衣裳吧。说罢便拉着松儿要走。
采莲见到就忙叫住,你们要干什么去。
淞宸笑道。采莲姐姐你看。我衣裳也脏了头发也散了。我让松儿陪我去换衣裳。一会再来。我们娘娘这里就劳烦姐姐多多照应了。
采莲没想到会这样。就忙先拉住了淞宸。我这里有衣裳备用,你就在前面的飞鸿阁换吧。我们都等你。
淞宸见采莲如此善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便道。
姐姐费心了,我还是回去换吧。也不必等我俩,再耽误了娘娘们的事。然后就扯着松儿疾步走开了。
采莲拦不住恨得直跺脚。便使了眼色给船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道。
采莲姐姐,我这边不知道为什么开不动了,你看看把备用的船开过来,让她们换船吧。采莲假意着人安排一众换船。皇后正和陈昭容与众妃说笑,看着后面的奴婢换了船。就知道这事没成,心中蕴着火说笑也无趣了。不多时也就张罗着散了。
这一切陆明阳看在眼里,心中暗自高兴。手下也是运笔如飞。众妃游湖的美态也是都跃然纸上。
众妃散了以后。林昭仪和白才人看见淞宸和松儿都不见了。回蓬莱殿问过才知道其中端倪。林昭仪恨道.
虽不知道她在小船上弄了什么玄虚。只是皇后若是对你下手,定是杀招,若是得逞怕是不光是你,就连那一船的奴婢都要跟着送命。
这皇后还真是心狠。只不过这给你送信的人是谁?他怎会未卜先知。
淞宸也是无解。不过我会设法找出来,这救命的恩情是一定要报的。只是皇后铁了心的要置我于死地,怕是还有后招。
白才人想到那日在岸上作画的陆明阳,心中就明白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淡淡的伤感。看着淞宸冥思苦想的样子便道。
想来这位恩人也定会对你多多照看。你就先不要想太多了,事说话小心些也就是了。
淞宸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两位娘娘也要多多小心啊。
往后几月里,时不时会有小太监小奴婢来给淞宸传信。淞宸屡屡避险不过也没有将皇后的有意发难避的太过明显,惹得皇后疑心。反害了恩人。只是三番五次得恩人相助,必然要相见才好安心,便想出一计。
借着往清宁宫中送东西,出了殿门口就便面有不适之色险些晕倒。还有门口的小奴婢扶住了她。虽说是皇后娘娘不待见淞宸,但是若是在清宁宫出了事不免的麻烦,采莲就叫两个奴婢扶着回去了。
果然晚间又来了一个脸生的小奴婢过来问淞宸。可是有什么难处我可能帮到姐姐?
淞宸面带忧色道。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我也是无力回天还请妹妹替我转告那位托你来的人,淞宸别无他念望见恩人一面,来世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小奴婢记下了话也没有言语就走了。
第二天淞宸给林昭仪去御膳房取点心。刚出了门,有个小太监追出来说,姐姐掉了手帕。淞宸也没有多言,接了手帕和藏在下面的纸条。道了谢就走了。
回到房中打开,上书道。
落凡方知怎了凡,若得顿悟可化仙。淞宸嘴角轻挑默默将信笺毁了。
入夜时分,淞宸悄悄的来到了北角的了凡亭。见背对着自己有一个男子的身影。看着有三分眼熟。看四下无人轻道。
如今落凡来了凡,不知亭中可化仙?
那人一回身淞宸才看清,原来是陆明阳心中不住的惊讶。
我竟不知是先生。淞宸深施一礼。多谢先生屡次相助之恩。陆明阳忙忙扶起。
小姐不必多礼。小姐有什么生死相关的大事,说与我知。淞宸浅笑施礼道。
给先生赔礼了。是我扯了谎,多蒙先生搭救。只想见先生一面方觉心安。请先生切勿怪罪。而今我既与先生见面。奴婢有些话就想问了明白。陆明阳笑了笑心中放下道。
小姐请说。
不知道先生怎会预先得知皇后的动向从而施以援手?陆明阳毫不隐瞒道。
我父曾受秦家二爷之恩,故而令在下在宫中策应皇后一二。知道这些自然不难。淞宸点点头难色道。
若是泄露了,不仅是忤逆家翁的大罪。怕是皇后也不会心甘。敢问先生可是于白尹两家有何渊源才冒险救我?先生莫怪,我未入宫时见过夫君友人,并未见过或听过先生大名?
事已至此,在下只好讲明了。陆明阳看了周遭一眼开口道。
小姐可曾记得有一枚素银戒,就是你出嫁前一日收到过得一个木匣,你是否还记得那信的落款是什么?
淞宸对着神秘的匣子印象颇深。素戒还在家中的柜子里落,款仿佛是。。。淞宸不敢信的看着陆明阳。
是你。
就是在下。我原以为你嫁给白缗公子,此生两相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不想事与愿违,既得天命安排你我相遇,我必竭尽全力护你周全。小姐也不必觉得负担,这是我要做的与你无关,你就当我是个朋友便罢了。淞宸有些不好意思结巴道。
可,可先生为何会给我一枚素银戒。陆明阳笑道。
小姐可曾记得当年侯府选婿之日,你在房门前险些撞到一个小厮的身上。然后你还许了那小厮一天的休息,赏了一枚素银戒让他去买酒吃。说来惭愧,那小厮正是在下。我那日见过小姐之后就斗胆混入了院中,本想混入席中见小姐一面。但是不想却误闯入了小姐的闺房。
淞宸隐隐的想了起来。还是多亏了你才让我有了好借口回了父亲。。。淞宸停顿了一下悟道。
莫不是公子听到我在房中所言,故而佯装冲撞与我解围的?
陆明阳笑而不语。淞宸笑道。
我还以为自己灵光一动呢。真是惭愧。
也是小姐聪慧才明白我的意思。事后我也想到去府上提亲,但是心中自觉配不上小姐。再加上些其他的事。故而想着留下素戒留个念想。直到小姐大婚,想到小姐玉配良人留着徒添伤感便送回去了。淞宸不知该怎么接话。只道。
不想与先生有诸多的前缘,先生如此帮我。我却无以为报。心中实在不安。
陆明阳想了想若是小姐觉得不安。就随便送我些什么东西,算是还我就好了。
淞宸身上也没有带什么东西,找了找就一时慌了手脚。陆明阳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忙说。
随便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的东西就是好的。
这话信口而来。说的淞宸双颊绯红,随手解下了头上的绿色的发带交给了陆明阳。
这发带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是是我最喜欢的。上面有翠竹的叶子是我亲手绣上去的。一如陆先生高洁,请先生收好勿示人前,以免给先生带来祸患。陆明阳双手接过发带。
多谢小姐。小姐所赠我必当妥善保管。既然收了小姐的东西,必然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先生言重了。我还要再谢先生相助之恩。说罢深施一礼。
宫中人多口杂,有多不便我先回去了。公子若是有事我能帮上忙的。也请尽管开口。
好的。小姐慢走。
陆明阳看着淞宸的背影。细细的摩挲着发带然后小心的收好。岂不知虽是诸般小心,却还是让人就听了去。还不止一人。
这听了去的其中一人就是宣徽殿的小奴婢。这小奴婢是偶然路过留了个心。听到这小奴婢说完。陈昭容心中不禁火冒三丈。让身边的滨儿赏了银钱。屏退左右,便在内室气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难怪皇后屡屡出手都被那贱婢躲过去了。枉我如此信任他。他却一心挂着那个嫁了人的贱婢。我这一番真心当真错付,心中恨不得立时揭发了。
但转念一想。可是自己若是向皇后说,依着皇后的性子。陆明阳一定不会好过。若是揭发两人奸情。可两人只是见面并未有越距的行为。即便是咬死告发,以两人巧舌如簧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再想想是有陆明阳若是遭了难,自己的心里也未必好过。只能隐忍下来。想到这里愈发对淞宸恨之入骨。
贱婢,我必将你剥皮拆骨。不得善终。
而另一个始终尾随着淞宸的小太监将自己所见所闻的事都告诉了林昭仪。林昭仪也是赏了银钱,让退了下去。笑着摇摇头对平儿道。
想来是我多虑了。真不该对宸儿生疑。那陆画师也真是一个痴情的男儿。
平儿道,如此也好。我们倒是在清宁宫中有了帮手。林昭仪微嗔道。
怎么能这么说,如此真心真情,怎能利用。不过此番打消了我的疑虑,有人护着宸儿周全也是好的。你告诉那些人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