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千玫攻势太猛,榭竹笙被“逼”得节节后退,后退的脚步却从容依旧。快要撞上身后的树时,他击歪她的剑,顺势一转,便换了方向,两人开始正面交锋,攻速都极快,清脆的剑击声不绝于耳。
纵使她使的是行走江湖学的一些杂式,看起来并不无章法;纵使他使的只是新学的夏氏基础剑法,也依然游刃有余。
两人都刻意隐藏自己本来的武功,切磋起来居然不相上下。她翩若惊鸿,他婉若游龙,天青色和白色浑然天成,像极了文艺诗中的画。
过了许久,一开始持观赏态度的洛云思已经有点腻味了,赶紧叫停了这场比试,“诶诶诶,你们打够了没有!”
两人同时收手。
“承让”初千玫做了个承让的手势。
“彼此。”榭竹笙浅笑。
“榭大侠真是让我受益匪浅,终于领教了夏氏功法的精髓所在。”初千玫奉承着。
“初姑娘过誉了,榭某学的不过是一点皮毛。”榭竹笙谦虚着。
“榭大侠这要只是皮毛,我又算什么?”
“初姑娘用的应该也是自身所学皮毛之术吧?”
榭竹笙一语中的,两人确实只是使了些普通的招式完成了一场表演而已,对于初学者,他们的剑法招式或许十分纯熟,但对于武力尚佳的人来说,这种招式一击就破。
初千玫顿了顿,哈哈干笑两声缓解尴尬,心道这家伙是个狠人,不去接他的话茬,只问道:“咳,本姑娘路过此地,来看看你有没有出什么事,上次我杀了人可有给你招来什么祸端?”
榭竹笙笑而不语,微微摇头。
“那就好。”
榭竹笙微笑着点头,依然不语。空气中又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初千玫忙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后会有期,告辞,再见。”说着就往出山的方向去。
榭竹笙戏谑笑道:“你好像走反了。”
初千玫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找人的,灰溜溜的转头就走。
从淮雩山到流莺姑姑的住处只隔了一座小山头,初千玫此行是为父亲给流莺姑姑传话的,父亲近日总在神神秘秘的研发什么新药物,招了赵明霁,现在又要把姑姑也叫来。她问是做什么,父亲也是敷衍过去,自从哥哥去世后,初家只剩她一棵独苗,父亲对她倾囊相授,对她寄予厚望,想把她培养成一代宗主,唯有这次有所隐瞒。
流莺是初时安多年好友,她丈夫因怪病早逝,留下女儿青缃,和初千玫一般年纪,却也遗传了这种怪病,这么多年,流莺一直在寻找治病方法,可是这家族遗传的怪病诊不出病根,就连阆风宗这样的神医世家也无能为力。
初千玫一路走走停停,采采药,抠抠脚,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流莺姑姑的住处。她从小就喜欢到流莺姑姑这里玩,隐匿于山林中的木屋,无车马喧嚣,向来喜动的她却喜欢这样安静的住处。
流莺见了初千玫很是欣喜,道:“小玫,你终于来啦。”
初千玫扑上去抱着流莺,撒娇道:“姑姑,我可想你了!”
流莺欣然一笑,岁月从不败美人,她容颜并无苍老之态,有的只是沉淀下来的风韵,她道:“说吧,来找姑姑做什么?”
初千玫噘着嘴闷闷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姑姑嘛……”
流莺逗趣道:“谁说不能,姑姑最喜欢小玫来这里玩了,只不过姑姑猜,小玫这次来定是有事对不对。”
初千玫笑着撒娇:“哎呀!姑姑~”撒完了娇就正正色道,“其实是爹爹让我来给您传话,说他有要事您。”
流莺神色一变,道:“你爹爹终于要行动了吗……”
“你们到底瞒着我做什么?”初千玫嘟囔着,“爹爹都不告诉我,最近总是窝在那密室里,您也知道,他从来不肯让我进去。”
不过流莺转眼神色就恢复了正常,道:“小玫,你爹爹瞒着你也定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深究了。”
初千玫继续撒娇道:“姑姑,您肯定知道他在做什么,您就告诉我嘛~”
流莺意味深长的看了初千玫一眼,不接她的话,反倒是问道:“小玫可有意中人了?”
初千玫跺跺脚,道:“姑姑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初千玫以为流莺姑姑只是在开玩笑,直到后来她才知道,爹爹和姑姑一直在为她的命格而担忧。
她降生那天,母亲难产而死,有位隐士高人上门来说,她是恶鬼降生而来,命带阴煞,却又不属于贪狼破军七杀三大凶格。她从小就表现出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天性,例如小孩子见到兔子会觉得很可爱,初千玫却觉得这兔子太烦人便杀之而后快,初时安和初万君悉心教导,再辅以药膳调理,才堪堪压制住了她的邪念。
那位高人还说,目前得知的唯一破解方法,只有命定之人可代替她转命。
初千玫这边不满流莺姑姑的询问,转头又去八卦了她的女儿,“青缃,你有没有心上人啊?”
青缃羞赧地点点头,带着情窦初开的娇俏,道:“有……”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初大小姐按捺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追问道:“是哪家公子?长相如何?”
脸皮薄的青缃立马红了脸,娇滴滴的答:“他叫穆涯,长的……”不好意思的捂着脸道,“长的玉树临风……风……风流倜傥。”
“向他表明心意没?他对你如何?”
青缃面红耳赤,“没有……”
初千玫轻轻推了一把青缃,嗔怪道:“瞧你,就这点出息!”
其实,青缃没有向穆涯表白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知道自己的病活不长,不想让彼此承受拥有后又失去的痛苦。她微微红了眼眶,毕竟正值碧玉年华,不能与心上人表明心意,不仅心中难受还有点委屈。
初千玫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以为是犯了相思病,真是不解人为何要为情爱而苦。
你以为她后来会深陷其中吗?
不,初大小姐一生都认为,情爱应该是甜的,不甜的,应当弃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