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前的兄长是魔,如今的兄长违反天规,剔仙骨是惩罚。
我念你修行不易,得天缘,从今日开始关入极寒地千年,除去戾气。”
“柏麟,我哥哥有何错,是你们天界亏欠战神,凭什么要让我哥哥偿还?!
你今日不杀我,来日等我从极寒之地出来,我必要亲手杀了你!”
镜像停留在司念满脸戾气地模样上,司凤一行人,饶是知道她身份的亭奴都惊讶了。
她戾气横生,竟是因为如此吗?
那柏麟帝君到底是谁,为何看不清容貌?
万劫八荒镜在投出此景象后开始碎裂,亭奴回神,想要收回万劫八荒镜,却已来不及。
镜子碎裂,司念倒在地上,眉眼间的朱砂消失,那万劫八荒镜的碎片却尽数进了她体内。
“我本是尧念,被关在极寒地九百年,受尽折磨。
极寒地,天界以为那是净化戾气之地,不曾料到,在净化戾气之时,极寒地也变了。
那里深处戾气冲天,我与那些戾气缠斗百年,蚀骨之地,何人知道我的苦楚?”
“天界太冰冷了,我想成魔,我想去找哥哥……
可是成魔,兄长与哥哥都会心疼,那就不成魔了。
进入焚如城,我要去人界寻找哥哥,去找他,护着他。我的哥哥,即便他们已经说你魂飞魄散,但我一定会找你。
哪怕穷极千百世,哪怕寻上亿万年,我都会找你,爹爹不找你,我找。”
“魔是什么?我的兄长爱我护我,不舍得我受一点伤;无支祁为人重情义,正三观明事理;仙又是什么?像柏麟一样的仙,我不屑做。
我已经倦了,如今进入人界历劫,希望我能找到哥哥,也希望,能明白仙魔之分。”
最后的记忆,是那一群白衣中的红衣女子喝下碗里的水,决绝踏入转世镜,唇角挂着希冀的笑意。
“哥哥,念儿来找你了……”
我穷极所有,只为寻找我唯一的血脉至亲。
“无支祁,亭奴,她刚才提到无支祁了对不对?!”
紫狐听到无支祁就没心情再听下去,看向面色凝重的亭奴。
亭奴点头,他也听到,只不过他更关心司念如今醒来是否会恢复记忆。
原来,你竟是这样下来寻你哥哥的吗?
司念,你要寻的人,是我吗?
司凤神色复杂地看着昏迷的思念,他不敢相信这么明媚的人会经历那么多的苦楚。
哪怕是身上的伤深可见骨,她也没有流泪,可是再喝下那碗忘川水时,她流泪了。
执念深入骨髓,她义无反顾下界寻她唯一的血脉至亲,极寒地九百年,她能撑下来,就是因为刻入骨的痛和执念吧?
不然,那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怎么能撑过来呢?
所有人都因司念的过往震惊难过,也为她的执念不解,可他们都没有想到司念的前世竟是如此的。
为在意的人想要入魔,也因在意的人放弃入魔,她真的,太过执着了……
司念醒来,慢慢起身,脑子里昏昏沉沉,好像忘了什么事,可是眉眼间发烫得很。
她伸手去触,那里却是没有异常,明明察觉烫得很。
“司念,你可有觉得那里不适?”
亭奴的话打断了众人的沉思,司念听到有人叫她,下意识抬头,看见了一个……
鲛人?
小脸上满是疑惑,试探性的开口:
“你是……”
“我是亭奴。”亭奴温柔的回答,他的脾气很好。
亭奴?
司念歪了歪头,眼里都是懵懂,鲛人亭奴?
“唔……我想起来了,你是……医官!”
“对,尧念神上还记得下官,下官深感荣幸。”
亭奴看见司念那一滴朱砂痣,不敢再唤她名字,只得称呼神上。
司念撇了撇嘴,看了看房间里的人,随意幻出一把椅子坐下,
“说吧,这些是什么人?”
“念念,你不记得我了?”璇玑诧异,怎么回事?难道是万劫八荒镜的碎片……
所有人都看向亭奴,亭奴抿唇笑了笑,开口:
“神上,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人,不过万劫八荒镜遮掩了你的记忆。”
司念蹙眉,但是看亭奴不像说谎,站起来,椅子消失,
“神心无暇,万里无形,万劫八荒镜,合。”
司念手上挽花结印,身体发光,碎片从她身体里出来,还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碎片也合拢,成了完整的圆镜。
司念手摊开,万劫八荒镜落在她手上,她随意的递到亭奴面前,
“它遮掩了我的记忆?”
“是的。”
亭奴点头,面上对司念的动作却有些无奈,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性子。
很难想象,面前这个动作里透着孩子气的人是刚才他们在镜像中看见的人。
她眉眼间都是冷清,却带着孩子气,没有一丝丝那个戾气怨恨十足的模样。
“这镜子不见了这么多年,还学会背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