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炎泽收起悲伤情愫,抬头对着屋檐后方。
黑暗中一名白衣女子站了起来,她的秀发和白衫在风中飘扬,她反手背着长剑,以睥睨万物的姿态望着炎泽,像上帝凝视凡尘。
“如果我没猜错,还有一个人,就别再藏着了,没啥意思。”炎泽表面冷静如冰,内心实则慌得不行,他不知道那二人是何来历,也不清楚监视了多久。两人绝对是深藏不漏的绝世高手,完美地将自己隐藏于黑夜中,若不是通讯仪内嵌声纳定位装置,恐怕自己的行踪就要一直被泄露出去了。
“你是谁?为何穿着如此奇特?”女子随男子一起从墙檐上跳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地。
“我说小妹妹,你们穿的再怎么复古你也不能指责我这件仆人装扮吧?”炎泽一脸苦瓜相。
“姬洳,退后。”男子从暗影中大步走出,露出一张历经沧桑看破风尘世故的青年脸庞,一头坚韧的长发被缚于发带内,古装造型十足。
长生。
“那不是你的衣服。”
炎泽心里咯噔一声,他不动声色地去摸别在腰间的折刀,随时准备好奋起拼搏。
长生若无其事地说道:“把刀收回去吧,你不是我们的对手。告诉我,你在这干什么?”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家常。
“OK,你知道,如果换那位小姐来谈判的话我会更加配合的。”炎泽乖乖地将双手举过头顶,摆出投降的造型,人啊,该怂还得怂。
乌鸦的嘶叫声横划半空,一群雀鸟从高耸的青树中仓皇飞逃,引起树尖的小幅度骚乱。
“这么说,你也是来找人的,只不过你也迷路了?”
炎泽疯狂点头。他被二人带到这间破旧的客栈二楼,准确来讲,是挟持,在经过喋喋不休的解释之后,二人终于相信他是无意闯入此地,且并无恶意。
女子款款走上楼梯,手里掌着刚点着的蜡烛。她将烛火靠近油灯灯芯,当棉质灯芯燃着的瞬间,整间屋子内灯火通明,这里采用原始的照明方式,屋内陈设皆是原木结构。
“风姬洳?”炎泽终于看清女子的脸,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当初图书馆事件善后工作完结之后,组内进行总结工作,报告上显示一人下落不明,经各项检测初步判定死亡,而在虚拟屏幕上投影着的失踪人口照片,便长着同女子一模一样的脸。
“你认识我?”女子感到不可思议,她将掌中蜡烛放到窗前,默默坐回到长生的身旁,像心甘情愿做小婢女的隐士女侠。
炎泽笑笑,心想此时局势不明,还是不要轻易透露过多信息。“只是碰巧有个朋友跟你长得挺像,她叫风姬洳。”
女子扭头看了一眼正望着手链发呆的长生,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我也叫风姬洳。”
“那真是太巧了。”炎泽装出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模样,暗地里悄悄地捋清思路,他意识到这并非一场精心布下的局,而迷局的关键便在这本不该现身此地的风姬洳身上。若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则需要弄懂另一片未涉足的领域,只可惜脑容量不太够。
事情越来越诡异,所有牵涉过的人都将被缠在渔网上,等待命运的宰割。
“你们为什么要追踪我?”
“因为你很奇怪,虽然我不清楚你衣领那是不是藏着什么。”长生头也不抬,把捂得发热的手链塞回腰带内,继续说道,“但是我相信那不是什么暗器或者毒药。”
似乎一颗陨石带着电流火花冲破大气层,一声巨响过后,冲天蘑菇云下砸出一大巨坑。
那是他藏在衣领处的微型录音器,米粒一般大小,他有时会借助整理衣服的假动作以便调节收音开关,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被对方净收眼底。
“我该怎么解释。”炎泽意识到两人世界观不同,就算苦口婆心解释这是高科技产品,那也是对牛弹琴,就好比他们谈论轻功水上漂,而在他眼里就是汽艇。
“你无需解释,我没兴趣了解,但你若是另有所图,我保证你会死无全尸。”
“不敢不敢,信我,这玩意儿毫无威胁。”炎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按理来说被威胁时当哭,可对方的暗语又是我信任你,跟绝世高手同一阵营,想想又很幸运。
感谢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以及怂样。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同我一样着装的女孩。”话间,炎泽脱去散发汗臭味的外套,露出黑色紧身作战服,将当事人体型勾勒得完美无遗。
风姬洳眼见不对,羞涩的别过头,用长袖紧紧捂住双眼,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景。
场面一度尴尬,陷入了某种永寂的领地。长生蜷起食指遮住鼻端,涩涩地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氛围。
“赶紧穿上吧,这里还有女孩子。”
他这是遇到上上上上世纪的老古板了,炎泽想。
“很抱歉,没见过。她叫什么名字?”
炎泽满脸不情愿地重新换上那套臭烘烘的衣服,他觉得自己得放松一段时间,缓缓这高压状态下的神经。“她叫阳羚儿,她跟我是在同一个地方掉落的,按道理我们俩应该会被冲到同一个地方。”
“没关系,总会找到。我找的女孩叫白芷,白天她的状态不对,我把她带回客栈后,人便失踪了。”长生有些自责地说着,一旁端坐着的风姬洳眼神微闪,似乎蕴藏着万千故事,“我们的身份特殊,一旦行踪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都怪我,没看好她。”
“身份特殊?”炎泽心底晃过卧底、逃犯等词汇。
长生笑而不语,这一笑意味深长。
“她……”炎泽顿了顿,原想说近战格斗能力,想想不大合适宜,“功夫好吗?”
“还行,普通刺客无法近身。但她的身份更特殊,她……”
“公子。”风姬洳打断了他的话,像是阻断了某种秘密,“夜色已深,公子快去歇息吧。”
暗黄的烛火将三人的背影投在深色木墙上,一切都是灰暗的模糊图像,风吹开老朽的木窗,带来两三片残碎的樱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