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神秘的职业
南方的夏天，很酷热。
柏油马路上的热气冒上来，直冲行人的脸庞。
一个约摸十五岁的小伙子，正在一个二十来方的民宅里，写文章。
他中等身材，留着厚厚的头发，他边叹空调，边看路上的行人，在寻找灵感。
这个民宅是小伙子租来办公的，小伙子叫倪叴（qiu）。
他的职业，很冷门。
冷到没人想得到。
他开始也不愿意做，很抗拒，但是自己除了码字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他读书读得比较早，而且曾经跳过级。高中毕业后，高考意外失手。只好去了一个三流大学读书。
读了一个学期，觉得没意思，辍学了。
到外面找工作，又很不如意。
做了三五份工作，短的一个星期，长的不到三个月。
实在没法待下去。或许是眼高手低吧，也许是公司太烂。
回家之后，整日无所事事。
家里也没什么钱。父母都是普通职员，薪水少得可怜。
小倪不想成为家里的累赘。
他有个同学叫小章，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去读书，也不找工作。整天在家吃饭、睡觉，得过且过，长得肥头大耳，有一百八十多斤。
有天，小章的父母叫他搬出去住。小章说：“妈妈，您要我搬出去，也要每月给我房租费和伙食费啊。”
小章的妈妈听了，气得拿鸡毛掸子打他肥胖的屁股。
小章成了小倪高中同学的反面教材。他常常引以为鉴，虽然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毕竟自己还有一点本事，就算再难再累，也要撑下去。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很独特的职业，给逝者写生平事迹的文章。
小倪根据客户的需求，每篇文章字数不等，少则百来字，多则千把字。收费标准也不尽相同，100元起步，看客户的意愿，愿意给多就多收，少给就少收，反正不能低于起步价100元。
小倪接单，主要是通过TB网。
在TB网做这事，也不容易。
开始三个月，一个订单都没有。小倪压力很大。没有收入来源啊。
他咬咬牙，花了几千元做点广告搜索。
这下才有客户找到他。
第一个订单，来自一个匿名客户，他给一个八十多岁的男性预定了一篇生平事迹的短文，300字左右，三天内交稿。
匿名客户很快就给了钱，1000元，小倪还没动手写呢。
小倪很起劲，浏览了客户提供的介绍资料后，就去弄了。
在这之前，小倪已经存储了几千份范文。
他搜索一下，找了一个比较接近客户需求的版本，将名字、时间、地点和事迹改改，就差不多了。
小倪很激动，想第一时间给客户交稿。
但转念一想，这是第一个订单，一定要做到最好的水准，这样才有后续的订单。
于是，小倪重新一个字一个词地去修改、润色。
别看这短短的300字，要花的功夫可不少。
花了大约两天的时间，从文字、立意，甚至标点符号等，小倪都细细斟酌。
小倪定稿后，又反复念，觉得都挺顺口了，才交给客户。不包括标点符号，刚好300字。
客户收稿后，没有提出任何修改要求。也没有点赞。
毕竟这是哀伤的事情，有什么好点赞的呢？
第一个订单开始之后，小倪的营生就渐渐有了起色。
第二、第三、第十、第一百、第一千、第五千、第一万……越到后面，客户就越多。小倪写了三万篇。三万个人。
“现在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怎么人死的速度越来越快？”小倪开始有点纳闷，后来想通了：不是人死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是相反，人越来越长寿。只是以前大家不知道小倪这家公司的业务，慢慢地，大家都熟悉了，都接受了这种方式。
以前对于逝者，还是有点简单。城市里的人，给逝者找公墓；农村里的人，找块风水宝地安葬先人。对于后人而言，过了一两代之后，就不知道先人曾经做过哪些好事，有过哪些值得记载的事迹。那人真的就消失在世间了，只剩下一块碑石。
两年过去了，小倪的业务越来越多。但他坚持自己写，没有找人代笔。
1.2 飞机失事
倪叴很喜欢游泳，他几乎每隔一天，都去游泳。
有时在泳池，有时在河里。
他更喜欢到河里游。因为河水虽然没有那么清澈，但是河水是微甜带腥的，能找到大自然的感觉；而泳池的水有消毒水的味道。
倪叴的水性很好。能够连续在河里潜水半小时。他游遍自己居住那个城市的河流。每到一个地方，他第一时间就去看看有无清澈的河流或者好的游泳池。他甚至也偶尔到国外的河流去游。
这天是周三，倪叴没什么太多工作，就订了一张机票，准备到国外一个小国游玩，顺便到它那里的一条河流游泳。
到了目的地，做好热身运动，然后带上泳镜、耳塞，一个微型的跟屁虫，就跳到河里畅游。
河水很清澈，水温比较低，加上已是初冬，气温才四五度，河水的温度也七八度，河里只有他一人游泳，偶尔有些小船通过。
不管他平时工作或者生活有多么累，只要落入水中，他就会非常放松，尽量让水来浮动他，用最少的体能去游。
他很舒坦地在河里仰泳，正在构想下一次游泳的地方。
突然，他突然看到高空中出现一团强光，然后一声巨响。原本他耳朵里塞着耳塞，外面的声音大部分都给阻隔了。但这声响太大了，耳塞完全没有作用。
倪叴被巨大的响声惊吓了，定睛一看，火光冲天之处，一个庞然大物急速从高空往下坠。
“不好，飞机爆炸了！”倪叴吓坏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这一爆炸，不知要死多少人！
倪叴连忙潜到水底，免得被飞机残骸击中。
倪叴在水底下，又潜远一些，然后在岸边的一块大岩石下，躲了起来。
才藏起来，就听到嘭嘭的巨响，有些水花溅向倪叴这边。
倪叴躲在石头下面，不敢伸头出来。
过了半个小时后，听不到声响了。倪叴才伸出头来。
正在此时，突然眼前又有一团黑影从他眼前砸过，激起大片水花。
水花平息后，倪叴发现那是一个人。
倪叴游过去，将那人拉着，游向岸边。
这人满头白发，梳着发髻，古式服装。
倪叴觉得很奇怪，怎么还有人穿这样的衣服呢？他是坐飞机去拍戏吗？
倪叴也没想那么多，救人要紧，先将他拉到岸上再说。
不一会儿，倪叴将古装服饰的人拉上了岸。
这时，倪叴看清楚了，他是个老人，满头银发，眼睛紧闭。
倪叴本来想将老人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但想一下，他可能会不舒服。
于是，倪叴直接给躺在地上的老人做人工呼吸。
过了半分钟，老人醒过来了。他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觉得很意外。
老人对小伙子笑笑。
倪叴也笑笑。
老人坐了起来，向倪叴表示感谢。
倪叴点点头，然后环视四周，看看还有没有人掉下来。
令人奇怪的是，没有看到其他人从飞机上掉下来。
倪叴再到周围看看，只看到飞机的残骸，但没有见到人的残骸。
倪叴想将搜索范围扩大一些。
这时，老者说：“小伙子，不用搜索了。飞机上没人。”
倪叴扭头看着老者，“老爷爷，您怎么知道啊？”
老者笑了笑，看到远处已经有警车开过来，知道有人报警了。
老者压低声音说：“这飞机是我砸落的。”
“是您砸落的？”倪叴上下打量面前的这位老者，中等身材，体格健壮但并不突出。
“您开玩笑吧？您砸中了飞机，怎么身体还好好的呢？”倪叴以为他在说痴话。
“嗯，等下你去看看飞机的残骸，右翼，看看是不是有个手背砸出的痕迹？”老者似乎不太愿意纠缠。
倪叴看了看老者的右手背，果然红肿了。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他倒出两粒褐色的小药丸，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老者脸色已经恢复红润，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筷子盒，递给倪叴：“小伙子，这个宝贝送给你，需要找我时，打开盒子就行。记住，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打开，千万不要给其他人看到。”
倪叴接过盒子，是个非常精美的纯银盒子。倪叴有点疑惑。
老者似乎急着要走，没有向他解释。
老者突然指着倪叴脑后：“咦，你后面有人找你。”
倪叴回头一看，没人。
倪叴再回头，老者已经不见了。
倪叴正在疑虑，耳边传来一个细细而清朗的声音：“倪兄弟，我查过了，机上没人。咱们后会有期。”
倪叴抬头遥望天空，只见一个黑点在天空翱翔，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天空中。
倪叴怅然若失，看到警车越来越近。倪叴隐约感觉到，这白胡子老头，莫非是仙人？要不怎么会飞？他为什么急切着要离开呢？
一大堆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翻滚。
既然老爷爷说里面没人，自己初步扫视，也看不到人。他本来想赶快走。但转念一想：老伯说飞机是他撞落的，那机翼上必定留下痕迹。
于是，他就去看看飞机残骸。说来也巧，他没走几步，就见到一个机翼残骸，上面赫然有个被人猛捶的印记。
他看了看。这时，警笛声越来越近。他不想惹事，于是用手机拍了照，加快手脚，收拾好装备，匆匆地走了。
“奇怪了，刚才怎么没看到人衣物的残留？莫非真的是一架无人驾驶的飞机？老伯真的没骗我？”倪叴边走边想。
带着一大堆的问号，倪叴回到来了酒店。
他将房门紧锁，拉上窗帘，再打开手机软件，侦查一下酒店有无针孔摄像机。
然后，他将老者给他的银盒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打开它，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呢？”倪叴在想，“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倪叴有些犹豫。后来转念一想，我救了白胡子老头，他应该不会存心害我吧？
于是，他用力打开这个筷子盒一般的盒子。
他眼睛盯着盒子，期待有奇迹发生。但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盒子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倪叴拿过来，仔细看看盒子里面，好像有一段很细的符号。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呢？”倪叴到网上搜索一下，不得其解。网上没有解释。
正在凝视间，倪叴发现盒子发出一道金光。金光越来越强，将整个房间都弥漫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将倪叴卷起，倪叴顿觉天旋地转，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