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早已收到京城那边的消息,让他好好关照顾庭之。
安阳县衙门清贫,县令上任需要他们多救济、支持。
更别说如今安阳县遭遇洪灾。
张老爷睡一觉,醒来时听了曲儿,待夜幕降临他方才更衣,去往酒楼。
小厮询问掌柜,“咱们的县令爷呢?在哪间厢房?”
掌柜道:“县令爷在忙于公务,还未过来呢!雅间定在二楼蓬仙阁。”
张老爷面色一变,本来是他拿乔,将顾庭之晾一晾!
可谁知顾庭之晾着他!
张老爷脸色铁青,气得拂袖而去。
一走到门口,迎面碰上顾庭之。
顾庭之穿着一身青色官袍,明秀俊雅,玉树临风,面含笑容地说道:“今日公务繁忙,张老爷久候了。”
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张老爷看着顾庭之脸上的笑容,却想一拳砸上去。
“张老爷楼上坐。”顾庭之径自往二楼走去。
张老爷心中再怒顾庭之,不能当面堕顾庭之的脸面。
他忍了忍,跟着大步上了二楼。
张老爷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生的很瘦高,留着八字胡,一双细长的眼睛蕴藏着一丝精明。
“大人日理万机,处理公务要紧。我这等小人物,哪里能劳驾大人抽空吃个饭?”张老爷一落座,脸上堆着假笑,“哎!这洪涝一起,地里的粮食给淹了,颗粒无收。今年的日子难熬啊!粮仓里收的粮食,恰好在下雨前给卖了,银子还未给结算呢!如今府中的存粮,勉强够糊口,扛到下半年去,等收秋粮。想为大人分忧,有心无力啊!”
顾庭之倒茶,听到张老爷哭穷,一没钱,二没粮。
他温和的笑道:“本官听闻张老爷是最大的粮商,寻你买粮食救济百姓。”
“顾大人是安阳县的父母官,心系百姓。甭说买了,我府中有余粮,二话不说送一千石粮食为您分忧。解了您的燃眉之急,您才能更好的造福百姓。”张老爷面子话说得好,反正吹牛皮不要掏银子。
“张老爷有这一份心,本官很感动。”顾庭之笑容愈发温润和气,将一杯茶放在张老爷面前,“本官在京城时,颇受张首辅照顾。你是张首辅的族内人,本官特地请你吃个饭,叙叙旧。”
张老爷一愣,琢磨不透,顾庭之这是什么心思。
他沦落到此处是张首辅一手操纵,心中无恨?
还是……心知斗不过?方才示好?
一顿饭下来,顾庭之为张老爷挟菜,倒酒,半句不提粮食、银子。
张老爷更偏向后者,顾庭之受不住安阳县疾苦,想讨好张首辅,重新回京城?
“本官还有要事处理,过几日再叙。”顾庭之招来小二结账。
张老爷笑道:“下次我回请大人。”
顾庭之意味深长地看张老爷一眼,“一言为定。”方才上马车离开。
张老爷琢磨着顾庭之最后那一眼,有何深意?
回到府上,其他富户、乡绅、豪强早已在等着了。
“张老爷,顾大人问您要银粮了吗?”
张老爷得意地笑道:“我不过哭一回穷,他便不再问了。到底嫩了点,不足为惧!”
众人松一口气,纷纷离开,心中知道该如何对待顾庭之。
张夫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老爷,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张老爷将席间的事情说一遍,不以为意道:“怕是要讨好张首辅吧!”
张夫人却忧心忡忡道:“老爷,妾身以为这县令是有胆识之人,为护一城百姓,迎面与知府对上。席间对您客气,莫不是为了麻痹您,强取豪夺?”
张老爷面色一变,顾庭之带人上门抢,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