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但见：红袍

但见：红袍，黒须，白脸。扑通，跪倒。磕头。伏地不起，话都不敢说，心脏，突突突，要跳出去。曹丞相和蔼，没有架子。说话先是笑，拉起顾不是，说青砖，硬，磕着了吧。眼睛看顾不是膝盖，说揉揉，疼。顾不是低头，不敢说话。随曹丞相往里走。门槛尺高，迈左腿，地面是红的。地毯。扑扑扑，舒服。中间绣牡丹，很多朵，蝴蝶盘旋，含苞，绽放。姹紫嫣红。台阶上，一餐案；台阶下，一餐案。分餐。粥，小菜，小点心，壶里的酒，顺着壶嘴，出热气。黄酒味道。侍者，女的。头发沙布包裹，防脱发。垂手，等候召唤。曹操示意，坐。曹丞相小手指指甲，寸长。宽袍大袖，飘逸。酒入金樽，曹丞相说，请。先喝。顾不是喝。曹丞相说，吃菜，夹起黄瓜条，嘴里嚼，出声，咯吱咯吱。顾不是也夹黄瓜条，不敢出声。曹丞相说，喝粥。呼噜呼噜，半碗。顾不是抿。曹丞相说，有点拘束。顾不是说，有点。曹丞相说，我不凶，平易近人。顾不是说，知道，挺温馨的。曹丞相说，我挥刀，也挥毫。没办法，我得活着。顾不是说，是，活着重要。曹丞相说，你好像，没我活的累。顾不是说，一点不轻松。曹丞相说，好点了，再来一杯。又说，连干三个。侍者把盏，连干三个。顾不是想起来，自己不能喝酒，这酒，如何就饮了。慌。看曹丞相，说我脸红了吧。曹丞相说，没，挺好。顾不是说，我喝酒过敏，起红疙瘩。曹丞相说，没看见。撸胳膊，没有红疙瘩。曹丞相说，给他铜镜。侍者捧铜镜，镜子里的那张脸，微红，不见红疹。怪了。顾不是说，往常，沾酒就过敏。曹丞相说，精神作用。精神作用？顾不是自语。曹丞相说，不可思议。顾不是说，小民笨，能举个例子。曹丞相说，天下骂我者，众。我不颓废，斗志更坚。你看，我挺过来了。顾不是说，确实非同一般。曹丞相说，你说的是我心大呗。顾不是摇头，说心胸大，要不，如何能够挟天子令诸侯。言罢，汗如雨下。如寒鸡，哆嗦颤抖。曹丞相笑说，失言了吧，我不怪罪。顾不是只盼着快些离开，恨酒。有点晕。曹丞相起身，走下台阶。刀架上，取刀。凝视，刷——刀出鞘。寒光一道。曹丞相刀尖指向门口，一只眼闭，一只眼瞪圆，瞄准。顾不是说，小民该死，错了。曹丞相说，没错，你别怕，我不是冲你。刀回鞘，鞘回刀架。曹丞相说，世人皆说，我曹某人，挟天子，令诸侯。对啊，说的没错。顾不是说，小民该死。曹丞相说，看看，看看这世界，这乾坤，乱做一锅稀粥。各路诸侯，明争暗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当今皇上，能镇得住？顾不是说，不能，小孩子，懂啥。曹丞相说，声讨我的，皆义愤填膺，说大道理，头头是道。曹某人退了，不管了，小皇帝，就说算了？顾不是说，说了不算。曹丞相说，想挟天子者，前仆后继。况且，曹某人为天下百姓，做了不少事，小皇帝，未必能做到。顾不是说，是，他没那智商。曹丞相说，天下众生，舍皇帝一人委屈，换百姓乐业，值了。顾不是说，丞相万岁。曹丞相说，便是那刘大耳朵，口口声声，先帝宗亲，发誓复兴汉室，真心汝知乎？顾不是说，不知。曹丞相说，还得闹下去啊。遍看天下，皆二流三流货色，曹某人不放眼里。唯有刘备，心腹大患。顾不是说，丞相必胜。曹丞相说，不容易啊，刘备会哭啊，哭的天下人，都同情他。顾不是说，要是早死掉，便省事了。曹丞相说，那是天意，曹某人不信。世间事，务必努力去做，才有成功希望。顾不是说，暗杀行不。曹丞相说，荆轲。顾不是一抖。曹丞相说，知道你的祖上，便是荆轲大侠。顾不是说，丞相查我底细了。曹丞相说，跟我干，有机会，露一手。顾不是说，我是商人。曹丞相说，商人脑瓜子灵。顾不是说，手无缚鸡之力。曹丞相说，当街那一脚，高手啊。顾不是说，是那一脚，暴露身份了。曹丞相说，你猜。扶顾不是起身，说送你个代号。顾不是说，什么是代号。曹丞相说，就是假名字，方便掩护。又说，你那一脚，狠啊。我想起一个动物，尥蹶子，踢到谁，谁得死。顾不是说，丞相说的是驴。曹丞相说，家驴不行，野驴。顾不是说，我的任务。曹丞相说，我还以为你能拒绝那。顾不是说，拒绝有用吗。曹丞相说，识相。顾不是说，叵耐骨子里，有骚动的基因，喜欢干那事。给曹丞相，飘了一个媚眼。曹丞相说，曹某人识人善任的功夫，我自己都佩服。顾不是重复说，我的任务。曹丞相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先潜伏，时机成熟，你便一剑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