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与楚曜相识足有九年,自认与他熟得不能更熟,不知怎地此时面对他竟然害羞起来。
她飞快地睃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之后,更是维持着如此姿势,在喜娘的牵引下与楚曜饮下合衾酒。
该有的仪式完成后,喜娘识趣地退出房外,留下一对新人独自相处。
无双没有酒量,小小一杯合衾酒也喝得她头晕脑胀,面孔涨红,走起路来也摇摇摆摆。
楚曜打横抱起她送到床上坐好。
然而无双好像没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坐不住,直往床底下出溜。
楚曜没辙,只好将人放倒,轻拍她娇嫩的小脸,试图让她清醒一点儿:“我知道这一天你很累了,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我去叫乞巧和朝华进来服侍你梳洗。”
“嗯,那你快去,快去快回。”无双随口应道,其实全然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去哪儿?又回哪儿?”楚曜笑问。
无双睁着无辜的大眼,好半晌反应不过来,不知怎地竟无端端委屈起来,瘪着嘴眼看要哭。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楚曜忙安抚她,“我还得去前院敬酒,你先梳洗,把脸上的面粉好好洗洗。
他嘴上说不逗无双,行为上却不肯放过,手指在无双脸颊上划过,将沾了粉的指尖送到无双眼前。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无双连分辩都不曾,直接抓起身旁的大红枕头去砸他。
“哎哎哎,刚行完礼就谋杀亲夫,还有王法不?”楚曜边说边闪躲。
“讨厌你!”无双发起脾气来,“我不要你,我要娘!”
楚曜一听这话,就知道她醉得很彻底。
“岳母大人不在家。”他哄道,“我陪你好不好?”
“都说不要你了。”无双蹬蹬小脚,抗议道,“讨厌鬼!”
“那叫乞巧进来,好不好?”楚曜又问。
无双鼓着脸思索很久,才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楚曜离开后,无双在乞巧和朝华的服侍下卸了妆,又进净房洗头洗澡。去掉凤冠嫁衣的舒服,又被热气蒸腾一番,再回到寝房时已近乎半梦半醒。
她闭着眼睛往软绵绵的大床上一躺,弹开四肢成大字状彻底放松,准备好好睡上一睡。
然而,到底是换了地方不习惯,虽然人已累极,却睡得不那么踏实。恍惚间,仿佛有人躺到身边。无双一惊,彻底醒了,睁开双眼一看,原来是楚曜。
他显然也洗漱过,头发披散下来,只穿一条薄薄的白色亵裤,没穿上衣,堂而皇之地露着胸膛。
胸长得好看也不能老露出来给人看,难不成有露胸癖?
无双打着哈欠,胡思乱想,不防楚曜伸臂过来搂她。
“你干嘛?”无双连忙推开他。
楚曜皱眉道:“我才要问你想干嘛,亲都成了,反而不让抱,这是什么道理?”
“成亲是成亲,和这个不是一回事。”无双认真分辩道。
“怎么不是一回事?”搂搂抱抱是身为人夫的大好福利,楚曜坚决不放弃享受,直接把无双拖到怀里抱牢。
无双小脸贴在他胸前,连他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她愣愣地发一阵呆,回魂时只觉脸烫得快要烧起来,可惜怎么挣扎也挣不脱楚曜的魔抓。
她又气又恼,嚷道:“楚曜,你不要太过分,才第一天你就不守承诺。”
“什么承诺?”楚曜问。
看看看,连两家有约定都不承认了。
还是娘料事如神,无双在心里翘起大拇指。
“说好了不圆房的!”无双大声强调,在这件事上她只信爹娘是全心全意为她好。
“抱一下就是圆房?”楚曜又问,“你不是看过避火图吗,那上面是这么讲的?若是你看不懂,我可以亲自教你。”
这个人果然不安好心!
无双戒备地竖起耳朵:“既然不圆房,你自然该睡在旁的房间。”
楚曜大笑:“这又是谁教你的歪理?”
这还真的没人教,全是无双自己想出来的。
以她的理解,圆房才是真夫妻,真夫妻才同床共枕。反之,不圆房既是假夫妻,假夫妻当然不睡在一起。
更精炼一点来说,也可以理解为,她明面上是出嫁了,但其实不过是把住处从汝南侯府的芙蓉里搬到郢王府的远香堂,内里一切不变。
“怎么是歪理呢?”被嘲笑了,无双十分不乐意,撅着小嘴把她琢磨出的道理原原本本讲给楚曜听。
谁知楚曜笑得更厉害。
“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你既然嫁给了我,那我想怎样都行。”他说着啄了一口无双的小嘴,然后辗转而下轻吮她雪白的脖颈,大手还从她衣襟处伸了进去,“所谓圆不圆房,只是做不做最后一步的区别。”
无双本来双手卯足了劲儿推他,听到如此露骨的荤话,立刻改为捂住耳朵。
楚曜攻势不停,无双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得全身疲累,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伸个懒腰想翻身,翻来翻去……腰被箍着翻不动,睁开眼就看到楚曜的俊脸近在咫尺。
“早。”他笑着凑过来,亲亲无双额头,顺着鼻梁往下来咬她小嘴。
“这样不行……”无双把脸偏到一边,“人家还没洗漱呢!”
伪洞房也算洞房,楚曜身心愉悦,自然极好说话,便依着无双意思,不再侵犯她的小嘴,转而攻略旁的地方,直到把昨晚做过的事情一一重复过,终于餍足。
他懒洋洋的躺倒,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当然,手臂还是搂着无双不放:“累了吧,咱们再睡一会儿。”
这会儿体贴有什么用,刚才不管她怎么求饶他都不肯让步。
无双气鼓鼓地,翻身背对他,然而忽地想起一事:“新嫁娘不是不能贪睡,要早起……”
话还没说完,楚曜已嗤笑道:“人家那是早起给公婆请安,奉媳妇茶。咱们府里又没有长辈,难不成你还要给婠婠那个小丫头敬茶。放心吧,就算你想敬,她也不能受,昨天累了一天,她这会儿肯定也还赖在床上没起。”之后话锋一转,“要是你不想睡,咱们可以再……嗯?”
旁的提议都好说,这个提议无双却是绝对拒绝的,她一脸正经地坐起来:“就算没有长辈要侍奉,也还有家务要打理,双双身为王妃,不能怠懒,今天应当先和内院的管事们见一面,之后才好将各项事务一一安排起来。”
楚曜见她斗志昂然,不愿扫兴,道:“既然我的王妃如此勤劳,那便依你。”
说罢两人起身梳洗用膳。
之后楚曜命人安排内外院的管事一一来与无双请安,其中自然包括代替老郢王府打理王府多年的大功臣乔妈妈。
乔妈妈顶着一头银发,身材有些发福,因而脸上并没有太多皱纹,看起来年纪虽大却精神奕奕,看起来比许多年轻人还利落。
“听王爷说,这些年多亏有乔妈妈您在,王府里一切才能有条不紊,将来我还有许多事要向妈妈请教。”乔妈妈上前见礼时,无双如是说。
“王妃过奖,这不过是老奴应尽的责任。”被夸奖了,乔妈妈看起来并没有特别高兴,不卑不亢地应道。
楚曜则道:“妈妈辛苦多年,如今王妃进门,内院十五有她接手,妈妈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乔妈妈显然对此有些意外,抬头看了无双一眼,好半晌才回应道:“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那就如此说定了,妈妈回去准备准备,过几日便与王妃交接。”楚曜道。
无双被乔妈妈那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那眼神说不上有什么恶意,却也感觉不到善意,至于乔妈妈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一时半刻猜不到。
况且也没有时间让她多想,毕竟身边还跟着一个缠人的新婚丈夫。
楚曜新婚,德庆帝特地允了他三日婚假,不用去衙门办公。郢王府又没有长辈,全由小夫妻俩做主,于是他们好像连体人一样,亲亲热热地黏足两日,直到无双三朝回门那天,才勉强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