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蓝卫见文筝心中不快,便想着同她说说笑话,逗她开心。
但没等着蓝卫开口,文筝却先开口了。
“蓝卫,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文筝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文筝已经好久没有如此认真地同自己说过话了,于是蓝卫也严肃了起来,坐在文筝的对面,点了点头。
“蓝卫,如果我战死了,你不要继续顽抗了,带着这些弟兄们回去,回到家中去。不能,,不能让这些无辜的战士们,成为我弟弟野心的牺牲品。”
说话的时候,文筝用十分悲伤却又坚毅的眼神看着蓝卫,让蓝卫有些不寒而栗。
“筝儿,你要干什么?无论你在哪,我都会陪你到底的。”蓝卫知道文筝要做什么,他有些着急了。
文筝用自己笑安抚了一下蓝卫,然后接着说道:“带大军回朝之后,一定要马上离开,否则弟弟不会放过你的。”
“不,筝儿,你不要想得这么多,你不会有事的,我要和你生死与共。”
文筝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道:“我是文筝,是公主,文家的后代,天生为了牺牲儿存在的,而你不是,你还有美好的未来。”
“筝儿,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丈夫,你的身前,永远有我为你挡着。”
“你我和离吧,这样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用为我守孝三年,无法再娶。不要再叫我筝儿了,我是大越长公主,就算你我还是夫妻,你也该尊称我一声殿下。”
“筝,,不,,殿下你能不能,能不能考虑一下自己啊!”蓝卫完全没有考虑到两个人会不会和离,他想的到是如何让她放弃寻死的想法。
“你下去吧,我累了。”文筝摆了摆手,无论蓝卫再如何,文筝都没有和他再多说一句话。
这本是两人的房间,可现在,仅仅剩下了文筝一人。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文筝再次吟诵了这首《箜篌引》。
文筝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到半夜也没睡,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出去走走找那个能帮自己的人。
她走到凌络微的房间门口,见凌络微还没睡觉,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门前,本想敲门,却不想凌络微直接为她开了门。
“你进院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不知道你这么晚了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这天晚上,凌络微被各种事情缠身,又何尝睡得着,至于文筝晚上来找她,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我有些事情想求您,还请您帮帮我。”说着,文筝鞠了一个躬。
凌络微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文筝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她现在能在文筝眼中看到的,只有悲伤。
“好,请进。”凌络微点了点头,然后邀文筝进屋。
进屋之后,两人坐定,文筝开始说话:“我估计了一下这场战争的胜算,在我看来,胜算不到三成。而且就算是胜了,这几十万大军也都回不了家了。”
“是,这个我清楚,你这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我已经交代蓝卫,如果我战死,就带着大军回朝,让将士们回家。我想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助蓝卫,帮助他撤军,若是他不肯撤,还请你带着将士们回家。”
凌络微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不会真想着用一死来让你弟弟放弃战争吧,这,这,,,”
凌络微本想说若是文彘野心大到一定程度,那她的血也未必能让文彘清醒。可最后,凌络微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我知道,就算是我死了,弟弟还可以派别的人来。我希望我死了之后,你能和蓝碧一起阻止战争,这是我给蓝碧的书信,我相信她会帮我的。”
说着,文筝递给凌络微一封信,信没有封上,凌络微知道,这封信,她自己也可以看。
“我,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会在我能做的范围之内,尽最大努力帮你。”
尽管凌络微也想给文筝什么保证,可是她真的给不了,她自己的处境,她自己遇到的问题,是不能和文筝说的,甚至不能跟任何一个人说。
“谢谢。”说着,文筝站起来,鞠了一个躬。
对于文筝来说,凌络微愿意帮助自己,她已经很开心了。
她真的很羡慕凌络微生活的那个时代,没有压迫,没有战争,没有歧视,有的只有和谐,有的只有自由。
文筝将想说的都说了,要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了后面传来的声音。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凌络微鼓励文筝。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文筝也吟了一遍来应和凌络微,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文筝一夜未眠,她在考虑到底如何才能用最小的伤亡换来最大的胜利。
而凌络微也一夜未眠,她在想着,澹台宁到底是如何回来的,到底是谁帮助尹明或得那些有膛线的火铳的。
第二天是正式出征的日子,文筝照常着一身戎装,看不出来和往常有什么区别。
除了蓝卫和凌络微楚嘉潼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文筝的想法。
尽管文筝在出征之前还和往常一样鼓舞着士气,可是士兵们好像并不买账,这也是文筝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正式出征了,几十万军队按照文筝的安排分批次的向着北晋开拔。
文筝这边刚刚出兵,尹明在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殿下,您看文筝已经出兵了,咱们是不是也做好迎敌准备?”
尹明摆了摆手,然后说道:“要是在这里就将他们打败了,那剩下了的军队还是可以回到越国的,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岂不是白费了?留一万人在这里挨打,我们撤。我要的是他们全军覆没!”
尹明在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轻松,就好像这不是几十万人的生命,而是一场孩童的游戏一样。在准备好这个陷阱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