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文筝一直将自己关在帐中想办法,而凌络微情绪低落,一直在营帐中看书。明机和楚嘉潼依旧是早出晚归,不知道是去干了什么。
这日,凌络微正看着孟子入迷,却突然感觉到有人将手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被吓了一跳的凌络微回头一看,来人是文筝。
看了一眼凌络微手中拿着的孟子后,文筝半开玩笑地问道:“生,君所欲也;义,亦君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君将如何?”
“殿下觉得战场上死了那么多人,是殿下杀的,还是兵器杀的?”凌络微并没有回答文筝的问题,而是又反问了一个问题。
“算了算了,今天不是来与你清谈的,我又想到了攻克逢兰的方法,来与你商量一下。”
凌络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文筝已经如此信任自己了。
“此为机密,殿下真能与我讲吗?”凌络微怕文筝是得意忘形,说了后又后悔,于是出言提醒道。
“这有何不可?我这几日研究地图,发现沙漠北方是一片大的湖泊洚湖,我决定从那里绕道,出其不意,直接绕过逢兰,然后长驱直入,直取国都。”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但若是大军行进途中机密泄露,那就会功亏一篑。而且那片湖面积很大,就像是一个天然屏障一样,所以虢国才会不在那里设防。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让大军通过洚湖,又打算如何瞒过虢国?”
“这个你有所不知,洚湖此时的水不深,将将能没过膝盖。洚湖在一年之中,也就只有这几天水浅,而且洚湖水位降低,也只是这几年的事,虢国应该不知。我去看过了,大军通过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虢国,我会让人强攻逢兰,做做样子。”
“不知殿下想让我做什么?”凌络微知道,既然文筝现在将自己的详细计划告诉了自己,那肯定是要自己帮忙。
文筝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请你和我一同出发,带着那两千人,攻打逢兰,然后回来守住月丰。”
听到这里,凌络微十分惊讶。
“军中不乏大将,为何偏偏找我?”
“我相信你。”
文筝用很认真的眼神看了看凌络微,凌络微点了点头。
有多久没有带过兵,凌络微自己也记不清了。灵界十分太平,军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而已。
为了不负文筝所托,凌络微又翻了翻兵书。这兵书是凌络微特地让莫铸送来的,看着自己以前在书上的勾勾画画,凌络微觉得熟悉又陌生。
说熟悉,是因为上面的评注的字迹和语气,看起来确实是自己的,可整本书翻过后,自己对所有评注,却都一点印象也没有。
凌络微试着去回忆这些评注,可一去想这件事,就头痛欲裂。直到她不再回忆,她的头痛才停止下来。
文筝在行动之前,将剩下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凌络微,不出预料地遭到了众人反对。文筝用自己举例子,说凌络微照样可以巾帼不让须眉,又用皇族的身份来压众人,众人才勉强同意。
文筝要带走一大半的士兵,又随便指了两千人去攻打逢兰,剩下的留下守住月丰。
以两千人攻逢兰,无异于以卵击石,可这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凌络微很想保住战士们的生命,但是若是不牺牲这两千人,文筝带走的那些人,就很有可能暴露。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在战场上,就不能太过心软。
她很想直接用灵力来护住这两千人,无奈不能用灵力伤害三次元世界中人是灵界的铁律,就算自己是公主也不能违反,她只能用自己的军事才能来解决问题。
凌络微本想让楚嘉潼和明机留守月丰,可明机却表示他们要去逢兰,执行灵王交代的任务,这下子凌络微又不得不同意了。
带着这两千人出征的前一天晚上,凌络微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在地上看月亮。
又是一轮满月,不知不觉,已经随文筝出征这么长时间了。几只大雁在月光下飞过,时不时发出几声哀鸣。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凌络微轻轻念道。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我虽十四岁上战场,可我真不愿再看到战场上的杀戮了。”凌络微回头一看,原来是文筝。
文筝冲着凌络微笑了一下,然后便转头走了,这笑明显是苦笑,却拨动了凌络微的心弦。
“等等,殿下,我有既能拖延时间,又能尽量保住这两千人的办法,还请您听一下。”凌络微站起来,朝着文筝说道。
“我相信你,你大胆的放手去做吧。”文筝没有回头,她不想让凌络微看见自己伤神的样子,每次真正与敌人短兵相接之前,文筝都会对战争的意义怀疑一番。
望着文筝的背影,凌络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十分讨厌战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文筝的请求,可能是因为自己不会拒绝吧。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凌络微感觉自己的各种感情都强烈了很多。
在她的记忆中,她从小就是一个敏感脆弱的人,可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感情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理性了。
至于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转变的,自己也记不清了。最后,凌络微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而且在那之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和自己的情感一起丢失了。
第二天,她领着这两千人,带上了足够半个月的水和食物,出征攻打逢兰。而文筝也带着大军和她同时出发了,只不过二人的目的地不一样罢了。
过了半天不到,逢兰守将马骁接到了文筝领大军出发的消息,便整肃军队,打算依托逢兰城,与文筝决一死战。
过了两天一夜,凌络微终于带着这两千人到了离逢兰城不远的地方。她并不着急进攻,而是让军队安营扎寨,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