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潇在第二课上课之前就回来了,看了我一眼,跟平常一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到底要不要去问呢?我在草稿本是烦躁的画着圈圈,然后在一个圈一个圈的点。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圈没有了。
这明显不是我要的结果,我添上一笔,“去。”
嗯,老天爷都叫我去了,总不能违背它老人家的意愿吧。
那就等放学,找个时间问一下吧。
我咬住笔头,老师讲什么也没太注意,看了一眼黑板,什么化学方程式,比初中难多了。
我看了一眼正做着笔记的简潇,他好像跟他妈妈关系不好吧。
不管是小学,初中,简潇的作文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妈妈”这两个字。
还有一次,小学五年级的期中考试,用“伟大的母亲”写一篇作文,简潇一个字也没写,得了67分。
老师还批评了简潇,简潇只是说,前面题太难了,没来得及写作文。
骗人,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了撒谎的简潇。
那次考试我跟他一个考场,就在他的左手边一个座位。我写字是很慢的,而且那次的语文基本不是特别难,除了那些什么古诗词。我当时准备写作文的时候,就看见简潇拿着笔一直没动,还以为他在思考,后来我写完了,他还是没动。
老师喊交卷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交上去的,当时他还在门口等我。
那时候我出于好奇,问他为什么不写作文,他只是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下次做试卷能不能专心呀,别老关注试卷外的。”
所以,这件事我也没再提过,久而久之我也就没去问了。
现在看来,简潇跟她妈妈关系一定不好吧。
“顾溪!顾溪同学!”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我的声音。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腕,看了一眼扯我衣角的郭艺苒,走神走到天安门的我才被拉了回来。
化学老师正盯着我。不,不止她,还有全班,包括简潇在内。
晓悠做了一个“你完蛋了”的表情,不用提醒我也知道我完蛋了。
“老…老师…”我吞吞吐吐的站了起来,怎么每次走神都被逮住呀。
“还知道我是老师啊!叫了你几声?想什么呢?已经厉害到不用听课了吗?这么厉害,我出道题你做做。”老师哗啦哗啦用粉笔写上了她出的题。
简潇看了一眼,往草稿本写了一串数字,百分之45?还是45.5?完蛋了,看不清。
本来晓悠还要给我写的,被老师呵斥回去了。
完了,这是个求质量分数的题。
求质量分数的话,初中怎么算的来着?
我想想。
我在本子上列出来我以为的草稿,但还是卡住了,碳元素质量是多少来着?
老师在讲台冷哼一声,然后将答案写在了题的下方。
54.78%。
“顾溪,我看了你考上二中的成绩,还挺好的,按照那个水平,安心读完这三年,认认真真的,稳稳的走一本啊。”老师又盯着我看了一眼,“不止今天了,好几次化学课我都看你走神了,照这样下去,别说一本,二本都不行。你大学怎么办啊?”
我抓紧了裤缝线。
“不止顾溪,我还想对你们所有人说,高中跟初中是不一样的,初中为的是中考,高中筹备的是你们的人生啊。不为自己想想吗?还有把你们的小心思收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什么情情爱爱,这个阶段不适合。”说着拍了一下讲桌,教室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就这样一直站到了下课。谁也不想理,就连晓悠喊我我也是把头埋在手臂里不肯抬起来。
就这样一直机械到放学。
“晓悠,你先在校门口等我。”然后把手中收拾的一些书放在了她的课桌上。
一下课简潇就出去了,我得先去问个清楚。
“简潇。”旁边里里外外的人都难免会看我一眼。
“你…”
“不转。”他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抢着就回答了。
“小溪,我觉得你还是得把精神投入到学习中去,毕竟大学真的很重要。今天那个题算也是基础了,下次上课好好听讲,别走神了,等放假,我会整理一个笔记给你。”简潇看着我,突然认真的眼神让我很不习惯,很陌生。
“不…不用的,笔记我全写了的,江晓悠成绩好你知道的吧,她还可以来我们家给我补习呢。”我装着若无其事。
“也好,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第一次感觉他那是挤出来的笑容。
简潇就这么走了,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那被交错到模糊的背影。
从小到大,我什么表情都会写在脸上,眼泪也是,藏不住。
心里堵得慌。
手脚不听使唤的走到操场旁边的一颗柳树下,它长长的柳枝完全将里面的座椅挡得恍惚。
这后面有一排的椅子,就是供学生乘凉用的。
我只是轻轻的靠在了椅子上,盯着被风吹走到柳絮。
嗯?
我摸了一下痒痒的脸颊,指尖湿湿的。
柳枝被人轻轻掀开,还未来得及擦拭眼泪的我就暴露了在了“掀帘人”的眼下。
是季扬,吸了吸鼻,撑起来就准备走了。
“呐,哭什么呀,糖又被抢了?”他抓住了我一只手腕,将一个很大的扁形棒棒糖从身后拿出摆在我的面前。
棒棒糖?我看了他一眼,幼稚鬼!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收下的意思,眼睛盯着前面,示意他赶紧放我离开。
“我觉得他讲的挺对的,你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今天那个题那么简单都不会,你的智商已经开始在倒退了。”他说的倒是风轻云淡。
我没有说话,因为他说的我的无法反驳。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糖,然后迅速的拨开糖纸,一口咬了下去。
他先被我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后来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要把它摔在地上解气。”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哇——这糖怎么这么甜。”我突然放声大哭,可能真的是把我甜哭。
“你一个大男生,怎么去买到这么大的棒棒糖的啊?”
我一只手擦着眼泪,一只手拿着糖。
“对啊,我怎么可能会买糖呢?”他盯着我。
我觉得他有点傻,好好的帅哥,可惜是个傻的。
“哇,那是几班的呀,长的好帅。”
“你没看见他面前有个小女生在哭吗?”
“那是告白失败了吧”
恍恍惚惚的几个对话被我听进了耳朵里,我突然吸了一下鼻涕。转身就是一顿呵斥:“什么告白失败,要追也是他追本姑娘好吗?”我拿着咬了一大口的棒棒糖指着季杨,那几个女生也就互相嘀咕着走了。
再咬一口糖,我把它抿在嘴里,剩下的硬是还给了季扬。
“喂,吃了怎么还还给我!”
哼,自己慢慢吃吧。
等了都快一个小时了,我真是对不起江晓悠。
“哇,死顾溪,你给我过来,我就真听你话在这儿干等了。”她咆哮着捏我的脸。
“好啦好啦,这周的麻辣粉我全包了。”我眯着眼睛,心里在流血。
“这还差不多,走吧。”她一把将早就推出来的自行车送到我眼前,“下次别偷偷一个人哭,怕别人看见的话,我抱住你不就好了?”
“晓悠…”我撇着嘴,被她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所以…这周来我家给我补习吧。”我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不行,虽然是好姐妹,但是好不容易放假我可不想学习了,乖,在班里认真听课,不会的来问我。”她摸了摸我的头,骑着自行车跑的比什么都快。
到家楼下,我揉了揉眼睛,放好自行车,噔噔噔的跑上楼。
“爸!”我开门一把抱了上去,眼泪花花在打转。
我爸还以为我受欺负,要替我出气。
此处应该有《二泉映月》作为背景音乐。
“顾老师,想不不到…想不到你又要老一岁了。”看我这演技,我被自己折服了。
我爸切了一声,硬说自己那不是老。
我跟我爸的关系就是这样,就像兄弟一样,每次我妈要打我,都是我爸替我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