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泉感觉内心的烦闷一下子消散不少,“你怎么找到我的?”
仇安走过来,抛飞一个漆黑的石卵,易泉不明所以地接住它。
“这是什么?”
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拥挤的人流仿佛遇见了尖锐的礁石,被从中冲散。
“我本想带你去我们的暂居地,不过其他两位同伴不让。”仇安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他似乎察觉了什么。抬起手比划一下,易泉张嘴发出的声音就消失了,他的两片嘴唇被牢牢的粘住,说不出话来。
仇安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车站外走去,易泉自觉跟上,两人快步离开首都北站,到了车站外边的一条小巷道,那儿有一条通往二楼的阶梯,铁质的踏板表面因常年潮湿而变得锈迹斑斑,生了一层滑滑的苔藓。仇安爽利地上楼梯,先侧耳听了听,似乎确定里面没人,随后大咧咧地“砰”一声踹开了上锁的铁门,在易泉鄙视的眼神中冲他招了招手。
易泉刚进房门,就被仇安冷冷地警告:“听着,不要在这里多留!”
“到底怎么了?”易泉发现粘黏住自己嘴唇的某种物质消失了。
“你被朱伊盯上了。”仇安叹了口气,“作为被幻境世界主动摄入的灵魂,又成功逃离,被他注意到也是难免的事吧。而且在那片世界里,你留下了太多痕迹,他大概已经清楚了你的身份。”
易泉悚然一惊,心脏狂跳起来,“他会怎么做?”
“刚刚在车站,大量被他用幻术操纵的属下已经开始自发地搜寻你。”仇安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拿着这枚传送符,记住了,你要立刻离开这儿,否则谁也没法救你!”
仇安推开易泉,朝门外走去,“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被玩弄幻术的人抓到,他会严刑拷打你的心灵,剥夺你的所有秘密,最后,将你变成一具悲哀的毫无思想的傀儡。你现在要做的,便是暂时离开这个世界,好叫朱伊放弃对你的追踪!”
易泉沉默了,拿起被握在掌心的冰凉石块。传送符椭圆形的身子两端画着对称而繁琐的神秘花纹,淡紫色的缕缕雾气笼罩着它。易泉将它再抬高一点,一股尖锐的‘嗡嗡’声从传送符中蹦出来,它竟似活物般在发声!
“我该怎么用它?”
仇安淡淡地回过头来说:“条件很简单,捏碎它就好了。”他伸手指向易泉,那枚传送符正巧妙地往少年的掌心里钻,试图躲开仇安伸过来的手指,“捏碎它后会有数秒钟的传送启动时间,所以不要指望将它用在战斗上。”
“我会被传送到哪去?”
仇安咧嘴笑了笑,“谁知道呢,反正是你曾经试炼过的世界,它能把你送到那停留15天........不过像你这样只经历过初次试炼的纯新人,肯定清楚自己的去向吧,哈哈哈!我不能再停留了,记住,你的音容相貌都已经被朱伊的幻术世界记录了,不知有多少人在搜寻你,赶紧离开这避避风头,至于阻止他的任务,交给我们就好了!”
话毕他再不回头地径自离开。
易泉愣愣地望着仇安的背景,嘴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谢谢”。
要我逃走?
如墨浸湿天色的黑暗仿佛冰冷的海水,轻轻地荡漾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首都依旧保持和平的氛围,考虑到人口基数庞大,即便有那么多人被拉入幻境,现实中的城市依然喧哗热闹。
在这间不知多久没人居住的脏旧房间里,易泉简单地收拾出床铺,然后躺在陌生的床上透过窗户无聊地望着窗外的夜空,漆黑的苍穹挂满了一块又一块璀璨的星云,感觉美极了。少年打了个哈切,最终他还是没有直接使用传送符,身体内无处不在的深深疲倦叫他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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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尔帝国·暴风城。
一片浓绿的草地上,随风飘荡的草尖似滚滚波浪伸向四面八方,这片广阔的原野尽头是连绵无尽的高耸城墙。草地中被清出了一块近百平的空地来,界线用碎石块标明。界线的边缘站着十余名男子,他们均身着戎装,对着空地中央指指点点。在这片简陋的练习场内,有两个人在激烈攻防,铁器的碰撞声响彻草原。
易泉站在快要齐腰的草丛中,失神良久才弄明白自己的处境。
再度进入了奥蒂莉亚的回忆。
易泉往前走了几步,仔细观看场中的交手,发现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其中一人是身材高大的壮年男人,另一位则是个头娇小的小女孩。
在旁边围观的一名茂密棕色头发的武士装扮男子轻笑道:“果然很有才能,斯特雷奇,你的眼光不错!”
立在众人最前端的壮硕男人回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啊哈哈哈,这还用说,我敢说奥蒂莉亚堪称帝国十年,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易泉一惊,难怪瞧着那个穿着淡蓝色猎服的娇小女孩有些眼熟,金色的头发被扎成高高翘起的马尾,已有后来长发垂腰的雏形,蔚蓝的眼睛坚定又专注。
这时场内局势已然发生变化,娇小的身影丝毫没有打算利用轻巧灵活的优势来战胜对手,而是大开大合地不断从正面发出猛烈又迅捷的斩击,对面高大的壮年男人逐渐支撑不住,被破开了防御,于是女孩滑步近身轻喝一声,重重地将剑柄从下往上砸在男人的下巴上,力量竟大到把男人撞出去两米远。
棕发男子目瞪口呆,“她是女孩吧?”
斯特雷奇咳嗽一声:“她是我的弟子,所以.......风格也与我接近。”
幼年奥蒂莉亚将相对她身形而言有些过长的铁剑插在地上,然后气势十足地冲斯特雷奇行礼道:“老师,请您亲自指点我吧。”
“就敢挑战自己的老师,小丫头有些太过狂妄了吧!”棕发男子冲她坏笑一下,“要不然先和我的得意部下练练手如何?要知道,你离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呢!”
奥蒂莉亚湛蓝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不爽的神情,不过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愤愤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不见,然后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冲棕发男子弯腰问道:“托兰大人,能否请您向我展示一下真正高手的实力呢?”
边上旁观的易泉已然张大了嘴,他完全没想到奥蒂莉亚小时候竟是这样......固执易怒,像只报复心极强的小兽。
托兰面色一僵:“难不成....你要挑战我?”
奥蒂莉亚礼貌地将头弯到更低:“您误会了,我绝无此意。”接着她抬起头,笑盈盈地说道:“斯特雷奇先生经常夸赞您是真正了不起的剑士,我只是想向您多多学习一下。”
托兰愣了半会才反应过来:“这还不是一样嘛!”
奥蒂莉亚继续表面客气地向托兰行礼道:“还请您多多指教。”
托兰叹了口气,才往前走了一步,斯特雷奇便搭住他的肩膀劝道:“算了算了,她只是个孩子。”
托兰看了眼重新拔起剑做好准备的奥蒂莉亚,哈哈一笑:“放心好了,绝不会伤到她的!”说完他便大步走到场中,接过侍从递来的长剑并舞了个漂亮的剑花。虽然奥蒂莉亚刚刚击倒了暴风城内小有名气的游侠,但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区区一个小女孩罢了,再怎么天赋异禀,考虑到年龄经验和体格的差距,即便不用序列能力,自己也能很快解决她!
托兰将长剑高举过头,打算速战速决,借助多年训练的臂力早点解决这个问题儿童。然而托兰刚刚将长剑抬高,奥蒂莉亚便看破了他的意图,蔚蓝的眼睛闪烁着昂扬的斗志,先发制人冲了过来。托兰似乎被小女孩勇猛无回的气势给惊住了,一动不动,直到奥蒂莉亚冲到他面前,才露出狡黠的笑容,剑尖往下滑动,从上往下划过奥蒂莉亚的耳际,削去了一缕金发,停在她的颈边。
“胜——!”刚准备大声宣布女孩败北,托兰没想到奥蒂莉亚竟然完全无视架在她颈边的利刃,手中长剑带着呼啸的风声斜着劈向托兰的腰腹,颇有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托兰一惊,他决不能在切磋中向朋友的爱徒下杀手,但也不可能在此时指责小孩子没轻没重,迫于无奈之下他只好往后跳开,刚刚建立的优势瞬间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