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急着拒绝我,”他拉住许窃的衣角,有几分可怜,“给我个机会追你,我会对你好。”
许窃抖了抖手中的大白兔:“把糖拿好就走。”
“我不拿,你先答应。”
许窃白了他一眼,就抬步朝前,这处离大院不远,甩掉他,小意思。
殊不知前方的连锁桥下,站着一个白衣少年,目光紧随这处的两人,难受,不相信,以及怒气,都有。
他低着头,脸色苍白,慢慢的,拿出口袋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
而眼,依旧落在前方,那位姑娘身上。
手机突然响起,许窃吓了一跳,看了眼联系人,伸出食指意示了一下江妄,让他别多嘴,别说话。
“江也。”
“你在哪儿?”对面人的声音,说不出的冷淡,带着忧伤,似乎很难过。
“我在给我妈买酱油啊。”
“和谁?”
她看了眼江妄,再看了眼酱油,觉得应该睁眼说瞎话一次。
江也不喜欢江妄,她也不喜欢,所以得离他远点,还不能让江也知道她碰上了,被缠上了。
“我一个人啊。”
江也得手指不自觉紧了紧,唇微微咬,快要泛出血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骗我。
也从未想过,你的世界,从此再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许窃,活了这么多年,我始终固执的认为,即便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唾弃,嫌弃,离开我。
那都是白日做梦,对吗?
所以,你不会再陪我了,对吗?
他轻轻一笑,只觉得口中有血腥味,抬头时,眼里带着冰凉。
“早点回家。”
“好。”
他没回头,拿电话的手,就那么无力的往下垂,盯着前方的眼,空洞又无神,前方姑娘不自知,在即将进入大院时,将一个大白兔奶糖塞给了寸头少年。
而后,不带丝毫顾忌,扬长而去。
许窃,我做好了和你过一生的打算,也做好了你随时会离开的准备,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做的,深情而不纠缠。
可你,真的让我好失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那所房子的,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可明明自始至终,都只是少了一个许窃。
发了疯的奔向卧室,将抽屉里的发带,扔进垃圾桶,将放了三年的相册,一页页撕下,终究是舍不得的。
说不会离开的是你,说我很好的是你,到头来,骗我的,依旧是你。
就像是原本,打算孑然一身,去往远方的天涯,带上烈酒,骑着野马,挥着宝剑,大言不惭。直到黎明时分,前方来了个白衣姑娘,她说要跟你一辈子,你一高兴,喝了酒,烤了马,扔了剑,一回头,人没了。
他盯着破碎的照片直笑,笑着笑着,又拿起桌上的固体胶,流着泪,一张一张粘好。
可怎么粘,姑娘的脸,都变得残缺不全。
黑夜将至,屋里暗淡无光,他缩在角落,抱着相册傻笑。
可明明是泪啊,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分明是少年十六岁的泪水。
蕴藏着他的爱意,他的执着,他的难过,他的忧伤以及他念了十几年的………漫漫余生。
“本来打算今晚就跟你表白的,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人的一生这么长,我又不会只喜欢你一个,你凭什么不要我,凭什么骗我,凭什么让我这么难过?”
“不是说好,没人要我你要吗?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不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吗?”
许窃,我存过你的照片,你喜欢的歌我也有去听,你看过的电影我也偷偷看过,你感兴趣的东西我也尝试感兴趣,我学篮球,是因为你,我学溜冰,是因为你,我留寸头,也是因为你,你喜欢成绩好的男孩子,我就当年级第一,你喜欢穿校服,我从来都是校服不离身,你喜欢吃冰激凌,我会给你买,你给了我一颗大白兔,我留了十年,你用过的发带,我还藏着,你喜欢的西瓜,我买了好几个放在家里,你的照片,已经积累到了三本,其实我远比表面更喜欢你。
可你这样的若即若离,让我望而生畏。
我都不敢再喜欢你了。
门外有脚步声,时重时轻,由远而近,他懒得抬头,就那么缩在地上,不知该用何反应,去承受接下来的痛楚。
房门被敲响,江辰川的声音毫不意外从外面响起:“江也,出来见你林姨。”
他没说话,却能听清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提了提嗓子,空洞的眼看着前方:“我马上下楼。”
声音戛然而止,男人的声音有些憨厚:“哦。”
林川第一次来江家,有些小激动,这座大院他来过一次,是练篮球。
他只知道许窃家在隔壁,却从未想过,这栋豪华的别墅,这个温和的男人,是江也的家和江也的父亲。
如果知道,他拼了命也会阻止这场婚礼,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不是?
他还记得看到江也的第一眼。
白衣少年顺着古老的楼梯,一节一节,往下,胳膊有意无意靠在栏杆上,苍白的脸颊上泛着泪痕,眼眶红肿,眼神冷冽,他无声的抬头,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目光落于他父亲,江辰川的身上,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没有任何表示,用这种近似于沉默的方式,询问他有什么事。
打破尴尬气氛的是他自己。
从未想过母亲再婚的对象,是自己崇拜许久同学的父亲。
“江……江也?”
他猛然站起,紧张的不知该看何处,原本在镜子里练了三个小时的微笑,这会儿,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只知道自己的声音,难听又惊悚。
少年转头时,眼里的惊讶和诧异不亚于他,看了许久,他才淡淡一笑:“一家三口,可真是美满。”
“我没有意见,随你们。”
他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唯独是背影,那般落寞无助,宛如突然垮下一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紧锁了房门,还能听到江辰川带着怒气的声音:“江也,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背靠着房门,慢慢滑下身子,就那么坐在地上,埋着脑袋轻笑,我能有什么态度,我不过是想有个家啊。
许窃,我没有家也没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