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一世安宁》杀青已经有一月有余,倾洛倾在这天收到了一份请帖,是肖盈和白然的请帖,看到名字,她先是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的时候,心中有无数疑问。肖盈喜欢的明明是郁澜风,怎么会和白然订了婚。
林洛倾百无聊赖地抱着小七给它顺毛,小凤停在枣木架子上小憩。屋子里静得很,傍晚,洛熠架着林止的胳膊回来了。林止扶着墙,把脚抬起,洛熠解开他的鞋带脱下,再是另外一只。洛熠把鞋子放入鞋柜,换上了拖鞋,把醉醺醺的林止带入房间。
林洛倾往房间里探进头,洛熠进了浴室放水,林止一个翻身,从床上摔了下来,继续翻过身子平躺在地上。林洛倾捂住眼睛,心道:“醉猫醉成这样,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了,我的晚饭怎么办?”
洛熠甩了甩手上的水,看见林洛倾探头进来,说:“爹爹待会儿给你做饭。”林洛倾点点头。
说完,他抱着林止入了浴室,不一会儿就传出林止的声音。
“我自己脱。”
“洛熠这里没洗,这,还有那。”
“洛熠,一起。”
“洛熠,耳朵进水了。”
“洛熠,你轻点,疼。”
洛熠沉声呵斥:“你安分点。”
天黑了,林洛倾肚子咕咕叫,没见人从里面出来,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冰箱里拿出一份糕点,上了蒸锅,热了先吃。
这段时间,收拾了C大附近的一批鬼,现下日子越发平静,倒有些不习惯了。前段日子在剧组和影视城里的一些鬼混了些熟,要是来几个爱捣乱的小鬼给剧组制造点麻烦,那些鬼朋友也主动帮忙解决了。
订婚当日,穿过外面层层包围的记者和粉丝,林洛倾被人领着去了肖盈的房间。
敲了几下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化妆师和几个助理从里面出去。
“盈姐。”
“洛洛来了。”
肖盈抬起头笑着说,本就精致的脸蛋,化了妆更加美了,此时她安静地坐在镜子前,虽笑却难以看出她是开心的。
“盈姐。”林洛倾不知道说什么,又唤了她一声。
“洛洛,你在昆仑遇见他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的?”
他?是郁澜风吗?林洛倾不敢确定,沉默了半晌。
“你师兄。”
“那时候年纪小,只觉得这个哥哥极好,袖子里总能变出很多好吃的。“他和子渊哥哥走得近,便也跟着亲近了。家中有兄长,自然潇洒,不用为家业操劳筹谋。
“他说他对我好,只是前世的救命之恩,还了这一世,他就要回去迎娶一位有利于家族的望族仙子。”
林洛倾心中存下一疑惑,他非长子,前面兄长有四人,阿姊二人,是家中幼子,郁家本与四海无相争,何来要靠姻亲来壮大家族之说。
“他是这样跟你说的?”
“是啊,我问他喜不喜欢我,他连个“否”都没给我,是不屑回答,还是不敢回答。洛洛。”她抬起头,握住她的手,“我感觉得到,他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若是因为我是凡人,江淮也是,你不是也和他在一起了吗。”
林洛倾:“我家里人并不是很同意的。”
“为什么?”她吃惊问道。
“和你想的一样。”洛熠等林止,自己心甘情愿,不过要是可以,他不愿意用一千年来证明自己非他不可,也不愿意拿一千年的寂寞来向外人表明自己对他的心意。
“洛洛,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思考一个问题,可我没有。”她含着泪,对林洛倾摇摇头,“就这么一生,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人的一生就只有短短的数十年,最多也只是越过百年。我等不起,来世我记不得他了。遇见他之前,我从来不考虑生死,只活在当下,只要不违背初心,去争我想要的,去谋我应得的,现在我害怕了,我怕我等不到我要的答案,哪怕是拒绝,我也想听。洛洛,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我满世界地找,一直找一直找,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他要是回去了,我是再怎么找也是找不到的,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林洛倾说:“若是他来了现场,我就察觉到他的气息,若是没来,你怎么办?和白老师订婚?”
“我不知道,阿然和我相识数年,我们是大学同学,他说,如果郁澜风心里有我,就回来。”
林洛倾想起郁澜风那日说的“以身相许”,也许不是玩笑,都说他纨绔,他师傅也说他是“活脱脱半个林止”,林止看似吊儿郎当,认真起来比谁都认真。
林洛倾没再开口说话,坐在一边。
订婚现场,林洛倾手里捧着订婚戒指站在角落里。
她刚觉察到一丝异样的气息,身子却不能动了,嘴唇像是被糊了浆糊一般难以张启。林洛倾心道:“定身咒,郁师兄。”
“小洛倾你还是不要开口说话比较好。”
“胆小鬼!放开我。”
“要是你为她好,就不要掺和。”
琴声起,悠悠扬扬,整个大厅只有她和他能听到。突然,周围的声音消失了,瓶中橙色的玫瑰花一瓣花瓣飘落,在空中静止,手里举着的酒杯,摇摆到4点钟角度的耳坠,一女子转身时长发甩出的弧度,侍者托着酒杯迈出的右脚……都静止了。林洛倾身子一个踉跄向前,终于可以动了。
郁澜风环视周围异样,转身就要跑,林洛倾提起裙子就追出去,一路追到了海边,耳边海浪呼啸,雪白的浪花拍打在岩石上发出响声,随后散开消失。
“郁师兄,你跑什么?”
“你追我,我能不跑吗。”
“你跳到海里回去了,我一头栽下去可会丢掉小命。”
“那你别过来,南海的琉璃宫可不想落得清和殿一个下场,经不起师叔折腾。”他前段日子听穷桑子渊说她误闯了酆都鬼城,拆了一个区。当年,他师傅讲林止的拆家史都够听上一段时日,他可不想成为他师傅活跃课堂的趣闻。拆家原来是林家传统。
“你总不能一直躲吧,万一,我说万一盈姐得不到答案,等你一辈子,或者一时想不开随便找个人嫁了,你不是害了她一生。”
“怎么会。”他低头喃喃自道。
“怎么不会,再说了你总不能躲一世,你躲得了她,躲得过自己吗。”
一阵急促的琴声响起,没一会便胡乱奏起来,毫无旋律可言,毫无一处耳悦,郁澜风捂住耳朵喊道:“穷桑子渊停下,难听死了。”
人未至,琴声先起,伏羲琴显现在空中。
“你不愿意听,我还懒得弹。”他一袭墨衣出现在两人面前。
“子渊哥哥。”林洛倾唤了声。
“乖。”
“我好歹也是你师弟,要你拿伏羲琴来对付我。”
穷桑子渊收起伏羲琴,“不过胡弹了几下琴,你要用“对付”一词,不免言重了。”
林洛倾拉住郁澜风的手,要往回走,“你跟我回去,喜欢还是不喜欢,总是要给个交代的,不能逃避。”
郁澜风拉住林洛倾,郑重其事道:“洛洛,我不是她良人。喜欢不喜欢没那么重要。”
林洛倾不解地看着他。
“武罗上仙的姻缘簿上,与她红线相牵的不是我。”
林洛倾皱眉,凝视着前方陷入沉思之中。
所以他不给她答案,不是不爱,而是爱了也没结果。
“你查了姻缘簿?”
他点点头,“前世我便知道,上一世,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而那个人却是救她于危难的英雄。英雄美人,早就注定了的。她追着那个人跑,我守着她,他们成亲那日,我回了昆仑。”
“为什么又回来了?”
“师傅说我恩未报不能回昆仑。”
他也想见她,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不如早早离去。
林洛倾问穷桑子渊:“姻缘簿上的男男女女,有没有过一对跳出姻缘簿笔墨的?”
穷桑墨渊:“有,我父亲母亲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