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静被小月咬了一口,走哪,哪倒霉。在食堂被人迎面撞上,菜汤撒了一身,十分狼狈。在回去的路上,掏寝室钥匙,一个不注意钥匙掉到了下水道。打开水的时候,出开水的刷卡器感应失灵,停不下来,水哗哗流,没过了水壶口流了一地,她只能打电话通知宿管阿姨,可是宿管阿姨带着维修工人上来,发现刷卡器没问题,按了一下就停下了水。
……
林洛倾听徐菲说余妙妙与是一个高中的,就约大家一起去最近地甜点屋吃蛋糕。她好像知道小月与乔静之间发生的事,虽然小月说话比之前比已经好了很多,但一着急就表达不清,会“啊啊”乱叫。她也怕小月万一想起不好的事情会刺激到他。
余妙妙吸了一口手里的橙汁说:“我和她是邻班,我朋友叶双是和她一个班的,也是一个寝室的。她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父母挺宠她的。有一次晚自学,她非要我闺蜜教她一个数学题,也是奇葩,下课的时候,小双瞥了一眼,好心告诉她做错了,她不信,说小双不懂就不要乱教。后来数她们班的学课代表来收试卷,顺嘴就告诉她答案,和小双说的一样。大家都上交了,就她一个没交。我们自习课不准说话的,有老师在外面巡班,她非要小双教她,小双拒绝了几次,她不依不饶,最后只能教了。教了一半,过程写了一半,被班主任给逮到了。两个人被叫出去,小双被老师骂个狗血淋头,我在隔壁都听见了,她全程没为小双说一句。等她们老师骂完,小双才解释说是教她数学题,不是在聊天。她班主任也是没谁了,反问小双:你教她数学?一脸怀疑,不过这一切好像和她无关似的,在一边沉默。乔静看上去乖了些,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成绩方面和小双是比都不能比,高三刚过分班,小双以全校23名考到一班。至于她,呵呵,一百多名。”
余妙妙用勺子刮了一点草莓慕斯蛋糕,小口咽下后继续说:“小双气得半死,就说她没交作业,有个题不会硬让自己教,拒绝了几次都没用,要是教室里有监控就好了,平白无故挨了半天骂,当事人又不是她一个,凭什么就自己被骂。”
“给你朋友点个赞。要是我早就甩脸子给老师看了,什么都不清楚,劈头盖脸就被一顿骂,谁受的了。”余菲说。
“话说到这里,她才出口,支支吾吾说自己求真心切,一时忘记了班规。我去,害我朋友白白挨了一顿骂,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过了。”
林洛倾以为余妙妙是个文气安静的女学霸,现在看来也是个十分接地气的。
“这还不算,可怜小双和她一个寝室。她晚上被子没盖好感冒了,她;老爸冲到班主任办公室说晚上开空调把他女儿冻生病,让宿管阿姨不要给她们寝室开空调,夏天三十多度高温,打个鸡蛋到门口就熟了,寝室里跟蒸笼似的,她爸不想她女儿冻感冒,难不成要热蒸小笼包?奇葩的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默默同情她的室友们。”
孙言青哼了声,用手指敲敲桌面,“你应该同情一下我们自己。”
“是哦,我们还得和她处四年,要疯了。”
林洛倾问:“能不能说一下她家里的情况,比如家里有没有其他孩子,她妈妈有没有打算给她生二胎。”
余妙妙猛吸了几口橙汁,低下身子,四个人头凑在一起,像是要讨论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事一样,“真有。我爸妈说起过,她妈妈怀了二胎,后来打掉了,是个男孩,六个多月了。她妈妈还差点血崩死在手术台上。”
“为什么?”孙言青问。
“我妈说是她闹自杀,她爸爸妈妈没办法。”
“咦咦。”孙言青和余妙妙直起腰,搓搓手臂,心里一阵寒,六个多月,好歹也是她亲弟弟,说不要就不要了。
林洛倾慢慢直起腰,背靠着沙发不说话。一般婴灵都是跟着亲生父母,小月却是跟着自己姐姐,看来是知道是姐姐不要他。七活八不活,六个月多月,28周,胎儿就可能存活,虽是早产儿,会不会小月从母亲肚子里取出来的时候还有呼吸,他不是落胎鬼,可以入轮回。林洛倾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欢喜,若是可以,他便还有机会转世为人。
“妙妙,当时那个孩子引产下来是死胎吗?”林洛倾急问。
“这个我不知道,听到这事儿,我心里直发毛,想想都觉得残忍,哪里会主动问下去。”
林洛倾听到自己想要的,就不再追问下去。
“再点些什么,下午没课了,我们慢慢吃。”
“好。”
林洛倾回去的时候带了个大的草莓蛋糕给小娃娃们。
林洛倾拿着帕子给几只奶油糊上鼻子、脸蛋的娃娃擦脸,等轮到小月,他闭着眼睛,享受着林洛倾的擦拭,擦完了“Muma”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吻。
“小月,你……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哭?”林洛倾小心翼翼地问。
小月拿着蛋糕身子僵住了,半晌,看着林洛倾温柔的眼睛,抓抓头发,努力回想过去,“哭了一声,很多人围着我做什么,叫我快呼吸,不过,没一会儿我就从身体里飘出来了。妈妈也……酷(哭)了,身下都是红红的……血,我怕怕。从那个房间里出去的时候,我碰上了洁姐,想起(他指着小脑袋)是她逼爸爸妈妈不要我的,我就……我就,跟着她,医院的那些叔叔阿姨说,我只要跟着她,她就会倒妹(倒霉)。”
小月和小娃娃们处久了,学会了很多话,这几年他跟着乔静,听了不少,输入量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没怎么开过口,现在每天和小娃娃们叽叽喳喳一起,话说的越来越顺溜了。
“什么叔叔阿姨啊?”小小从蛋糕里抬起头,满脸奶油地问小月。
林洛倾好笑地点点他的鼻子,“小花猫。”
“和小月一样的,飘来飘去的。”
林洛倾问小月愿不愿意去投胎,来世和其他孩子一样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可以在阳光下嬉戏玩耍,可以背着书包去上学。小月起初听着有些向往,后来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拒绝。他害怕以后的爸爸妈妈也会像乔父乔母不要他,也舍不得点点他们,还有放不下对乔静的怨。他说他在肚子里可以听见爸爸给他讲的故事,妈妈给他唱歌,可是为什么姐姐哭了,去一个很高的地方和爸爸妈妈说了那些话,他们就不要他了。他说他很努力长大,是个健康的宝宝,会笑会动,为什么就不要他了。
若是换做了自己,她不一定能轻易放下,不知从哪里劝起。
相比他们,她是幸运的,她爹爹老爸从来都没想过丢下她,都说母亲伟大,其实父亲也一样。
孩子都是害怕被父母丢下的,很多时候,孩子会突然不愿意父母亲近,并非是抗拒他们的接触,只是耍了脾气,责怪父母忽视了自己。孩子爱粘着父母是一种天性。
小洛倾小时候就是跟着林止和洛熠,在局里的时候,林止去哪里,她就去哪里,跟口香糖一样粘着他,而林止也很享受被女儿依赖的感觉。她很害怕,眼前的他会不会和那天一样,突然就不见了。局里的人,总叫她“林止的小尾巴”。开会的时候,她搬了凳子坐在一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待着。要是来漂亮小姐姐,她就很有眼力劲儿的,一个劲儿喊爸爸。她们还没碰到林止,就会被她一巴掌打掉手,然后很霸道地说:“爸爸,洛洛的。”
可爱的小模样逗得整个办公室都哈哈大笑。
林洛倾和洛熠在A栋教学楼门口等林止过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