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也很快反应过来跟上去。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许家的人,不过他们赶到的时候,孟斐早已经抢过下人的火把去山坡的林子里找许婼。
“小婼,小婼……”孟斐早就摔了几跤,身上早已经是黄泥沾身,雨水不断冲刷着身子,从头到脚不停地浇注着,手里的煤油火把子在风雨中不停晃动着火焰,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一道闪电划破黑沉的天际,一抹红色映入他的眼帘,他激动地跑过去,“小婼——”她一半身子被浸在泥坑里,黑暗里他看不清她身上有没有伤口,他把她抱到怀里试图叫醒她,“小婼,你醒醒——”
许婼“哼哼”了几声就没有反应了,借着架在矮树丛的煤油火把子,他看到她额头上有一处伤口,伤口处因为在雨水里浸泡时间太长,破皮处已经泛白胀了起来。
“小婼,我带你离开,你坚持住——”
他抱起她往上走,脚踩在地上,身子难以再泥泞的山坡中爬行尚且困难,就不用说抱着人行走了,几次滑倒他把她护在怀里。
“小婼,我喜欢的是你,你听到没有,你不准有事,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
他的脑袋越来越胀痛,好像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涌出来似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他脚下一个不稳,倒在地上,一朵红色的花从他额头缓缓飞出,那朵花越开越大,最后把他们两个包裹在其中,发出耀眼的光,最后倏地散作无数的光点,如夏夜的萤光点点。
“那边!”林洛倾指着发光的地方,和大家一起赶过去。
鬼界,白衣翩然的公子手里突然出现一朵曼珠沙华,他把花往花丛中一抛,那花回到一株只剩下花茎的沙华上,重新与它化作一体。
“我输了,看来是没有人来替我打理这十里彼岸花了。”
无常躬着身子讨好道:“君上本是想成全他们的,只是借着这赌约给他们一个机会罢了。”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衫,手一背踱着步子就离开,“罢了罢了!”
他们找到孟斐和许婼,林止去背孟斐,云泽想要去抱许婼,偏偏孟斐抱着许婼不放,云泽几次板不开他的手,最后林洛倾帮忙他从孟斐手里抱过许婼。
他伏在林止的背上,林止只听他不断叫着“阿婼”。
“阿婼,你看看我,求求你看我一眼——阿婼,阿婼。”
林洛倾听到,只觉得应了一句话:虐妻一时爽,追妻到火葬场。NO作,no die。
许婼躺在林洛倾的怀里,林洛倾尽量抱紧她的身子,不让她因为车子颠簸而晃动。
“能再快点吗?小婼发烧了,身子很烫!”
她捧起许婼的脸,想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会舒服一点。一滴什么落在她的手心,林洛倾借着外面车灯昏黄的光看清,是一滴红色的液体,色如血,飘着淡淡的海水的气味。等她手指触到的时候,它慢慢凝成了固体,晶莹剔透如成色上佳的红玉滴。
另外一边,孟斐在竹子的怀里,一直说着胡话。
梦里,五月,一场雨淅淅沥沥,宇文斐和许婼并肩走在都城的街上,满街的凤凰花正开得红火。昨晚一夜大雨,落红满地。
雨微微,风轻轻,时不时从树上掉下几朵凤凰花,落在伞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她几步超过他,转身便对着她旋转起纸伞,花与水借着力朝他飞溅去。
“下雨喽!”
“别闹——”
她一个上前抢过他手里的伞往后一扔,手里的鞭子向上一扬,水珠和花瓣簌簌地落下来,他抬手去遮这突如其来的场雨,却依旧宠溺地看着她。
她在前一路扬鞭奔跑,而他一路在花雨中追着她。
两撑纸伞在空旷的街道上随风移动,前面的少年追着女孩喊:“别闹了,等等我!”
“快点,爹爹要罚你了!”少女回头催道。
“师傅才不会呢!”
他嘴贱微微上扬,一把抓住竹子的手,“阿婼,别闹!”
没过多久,他又皱起眉头,握紧了竹子的手,“不要哭!”
那年,他的父亲宇文瀚奉命剿匪,不过一月未出,他的部下却送回来了他的尸体!
那天,她抱着他说:“阿斐,你哭出来吧,过了今天我们要笑着过日子。”
“我都没哭。你瞧瞧你自己哭成这样,都成小脏猫了。”他将她从怀里捞出,用袖子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就是你了。”
“阿斐,灵堂前你说你没有父亲了,你没父亲,以后我的爹爹就是你父亲,我没有娘亲,我把伯母当娘亲对待,我会孝顺她的。你没有兄弟,以后我的哥哥就是你哥哥,你没有姊妹,以后我就是你妹妹。所以你不要害怕,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那些族人若是再来欺负你们,我就用手里的鞭子把他们打跑,我会保护你。”
“你怎么能是我妹妹,你说长大了要嫁给我的呀,傻丫头。”十岁的少年突然一下子长大了,小小的肩膀要去担责任,去守护他要守护的人了。
王宫外,许婼抱着手臂站在门外的角落里等他。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宇文少爷殿试回来了,司乾肯定回来通知您。”
“我要等他出来。可是小槐我好紧张,他考试我怎么比他还紧张。”
小槐哈哈笑起来,“小姐,你是太在意宇文少爷了,估摸着老爷都没你紧张。少爷通过了文试,这次武试肯定也不会有问题。”
“文试他是二甲,可是他更注重武试的结果,他想从武而不是从文。他想重查当年宇文伯父的死就得入朝为官,但我又担心他危险。菩萨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姐,你别操心了,除了等,你什么也做不了。你都站了一天了,小槐给你回去取件披风和吃食。”说完她匆匆往许府赶。
小槐离开不久后,宫门开了,一匹快马从里面冲出来,“武试第一名宇文斐,授副总兵。第二名三皇子南宫翎……”
第一名,他是第一名,“他做到了!”她开心地叫起来。一袭红衣胜火,灼伤了秋日里的枫叶。
他从里面出来,她便跑上去,“你做到了!阿斐——”
他一把抱起几乎撞到他怀里的少女,红衣胜火的一袭长裙和他身上那淡雅的天青色的窄袖武服竟然如此相配。
等到他摸到她冰凉的手,忙将她的手包裹到自己的大手里揉搓,又放到嘴边呼气,温声问她:“你等了很久吗?手怎么这样凉。”说着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裹到她的身上。
她笑着摇摇头,“我刚到的,凑得好,正赶上你出来。”
“谁说的,宇文少爷,小姐从你进去一直等到现在,老爷和少爷都过来劝过几回了,死活不回去。”小槐拿着披风和一盒糕点过来,向宇文斐告了自家小姐一状。
“你不说话又会怎么样儿!”许婼瞪了她一眼。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越走越远了。等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他离他要的却越来越远了……
若非伤到了极点,她不会将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抹去…..
他失了约,留她一个人面对绯言绯语,冷嘲热讽。最后,她什么也没有了,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
孟斐在竹子的怀里呜呜哭起来,直接吓坏了竹子,他哪见过自家老大这样子,就算是码头干架背后被捅了一刀,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阿婼,不要丢下我。小婼不要跟大哥走,不要——求求你——”梦里殿前赐婚,为一府平安,或者是为了平史家那颗不安的心,她嫁给了南宫翎。
“就老大你嘴硬,还说不喜欢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