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雪寒冬降至,沈苏容缠绵病榻一月有余,扶苏急得焦头烂额。
他这病得下好药,先前她断断续续,手头有几个余钱时,便会买来些名贵药材替他补身子,只是那些药还算不得多好,他这病根非但要吃好药,还得要一直吃才行。
一月过去,他那药已所剩无几,她因连着照顾他,便推了几个上门求医的权贵之人,既没什么进账,手头哪里还有钱替他买好药。
原本想,叶霜那笔金豆子存在她这,想先借了来用,可想想叶霜一贯对待沈苏容的态度,以及沈苏容未必肯要叶霜的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一日秦延拿了十锭银子给她,道是攒的最后一笔,本是留着给她操办新年,只是人固然更重要,叫她先拿了来给沈苏容治病。
扶苏好一阵感动,秦延道:“区区十锭银子,不足挂齿,我们同住医庐,既为一家人,不分彼此,只是今年我瞧着容弟这病情反反复复不见好转,有些觉得奇怪,你的医术有目共睹,按理说你如此精心照料于他,不该是如此。”
秦延不说还好,一说,扶苏越发惭愧。
亏她空有“小神仙”的名头,却治不好身边最亲近的人。
“苏容这病根打小就落下,所受凌虐折磨不知多少,才得这副身子骨,我初时替他诊脉,便觉十分痛惜,他能挺过来,已实属不易,许是我还未照料得足够,才至他病情又反复,说来,我要担起一半责任。”
秦延见她满怀自责,便只宽慰几句,没再多说其他,只是眼里有一丝疑虑,彼时扶苏心系沈苏容病情,也没做他想。
今冬第一场雪,在夜色中悄无声息降临。
天寒地冻,扶苏不自觉往温暖的被窝里缩,脚心触到一堵胸口,扶苏醒了过来……睁眼只见房中灯烛幽幽,窗外天色将亮未亮,沈苏容半靠在拔步床头,双手握了她的脚丫子,捂了在他怀中。
扶苏这才迷迷糊糊记起,半夜照料沈苏容,累得伏在床边睡着,梦里也觉冷得发颤,也不知何时自己跑到他被窝里。
“你总这么半夜进来,照料我烧没烧高,怎么这般不顾着自己的身体,你若病倒了,岂不更叫他们麻烦。”
扶苏揉了揉眼,见他今日气色稍有见好,说话气足了一些,心下一喜,“苏容,你可觉得好些了?”
他点了点头,面带轻微笑意,“好些了,只是,恐还得卧榻几日。”
扶苏把脚丫从他怀中抽回,“快别捂你怀里,当心捂进寒气,我脚一会便不冷了。”她急急起身披衣,只觉一阵冷空气袭来,打了几个哆嗦,强在他面前忍着,“我给你把把脉。”
“你要替我把脉,便得先把自己捂热,快进被窝里,捂一阵子身子暖和了再起身。”沈苏容把一头棉被掀开,一副不容她多说模样。
扶苏也不知为何,如今竟有些怕起了他这样语气,他这么一说,她竟就乖乖钻了进去。
想来想去,约莫是她上一辈子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