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途,前头婢子猛地回身,向后扫了扫,冷了脸面,“怎么只见你一个人,刚才不是还遣了一个来提水,我倒忘了!”
扶苏低着头,余光环顾回廊四周,正预备趁侍卫不注意,出手封住这名婢子的穴道,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奴婢刚才解了个手!”
听得声音是红绡,扶苏捏了把汗,只见红绡也换上了婢子衣裳,提了那水桶跑了上来,水洒了不少出来,湿了裙角,一颗脑袋垂得比她还低。
“快些跟我来!”那婢子只略皱了皱眉头,随即指责道:“当心别把水溅出。”
“是……”
扶苏与红绡互相递了一个眼神,红绡迷迷蒙蒙,完全没对在一个点上,扶苏捏了把冷汗,只盼红绡不要太快露出马脚才好。
很快,她们跟着那婢子进了主院厢房,绕到后间洗漱更衣室,只见偌大个更衣室比她的卧室还要大,竖立着好几张画着仙鹤的木刻屏风,屏风后头站着一排仆人和婢女。
屏风中间,放置着一张大澡桶,红绡在指引下,将水提了倒进去,恰好水位盛得差不多,又另有婢子往里头撒了许多馨香的花瓣和精油。
红绡撇撇嘴,手里提着木桶,暗地里咕哝,“老东西竟然还要泡花澡!无耻!”
扶苏扯了扯红绡,止了她咕哝,更衣室内静悄悄的,很容易被听见,她往里头探了探头,见到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只是屏风挡着,什么也瞧不清楚……只瞧得出那人不是崔老爷,个头与她差不多高。
秦延如今已有十七,少年长成,那个头早冒得老高,即如此,里头这人便不是秦延。
那会是谁?
难道又是一个无辜的童男?
没想到崔老爷被她咬下半边耳朵,竟还不知收敛,早知如此,她真该一口咬在这厮的颈脉上!
扶苏虽松了口气,可心中怒意翻涌,刚才带她们进来的婢子走进屏风内,不一会,一个声音传出:“叫他们都退下,我无需人伺候。”
这个声音……
扶苏端着托盘的手剧烈一抖,几乎整个打翻在地!
不可能是他……不可能会是沈苏容……
红绡惊疑看她,又好奇地往里探了探头,可惜也是半点都瞧不清楚。
扶苏整个沉浸在震惊当中。
她早已叫他回医庐,如何他会出现在这崔老爷的厢房中……
扶苏心慌不已,稳了稳神,又听里头婢子说道:“老爷叫我们伺候小公子,奴婢不敢不从,还请小公子体谅奴婢难处。”
“既如此,只留几个便是,无需这些人伺候。”那声音清清冷冷,平静淡定,打乱了扶苏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翻搅起巨大的波浪,胸口起伏不平,背上汗如雨下。
莫非是苏容自投了这崔老爷,才使崔老爷向郑王说情,保下了她和红绡不成?
以沈苏容这般相貌,她丝毫不怀疑崔老爷见到第一眼,会是如何激动到难以把持,定比见到当年的秦延时还要惊喜,如同见到最美味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