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发生了这件不快,今岁中秋他们便不再去东乡赶会卖桔灯了,只做了些桔灯在自家挂着玩儿。
院子里的凉亭内,六七个孩子们东倒西歪,皆是醉得不轻,桌上倒着许多只酒坛子,坛子里酒味香浓,绕梁不去。
季桑父母和四婶夫妇来,把喝醉的季桑,小月和丫头们背了回家。
“这帮混孩子,喝醉成这样,实在太不像样了,定又是扶苏这臭丫头摆的席,凑了他们一起来胡闹。”四婶气道,一手去揪她两个宝贝女儿的耳朵,“老大,老三这两个死丫头也赶跟着胡闹,看我明日不好好收拾收拾她们。”
“罢了,夫人,今日中秋佳节,孩子们多喝了点桂花酿也不算什么,先回家再说吧……”四婶丈夫一手抱着一个孩子道。
他们走后,秦延看着余下醉倒的几个人,一旁,沈苏容淡淡道:“麻烦你来背春山他们,我来背扶苏进屋。”
几人中的确属扶苏最轻,况春山那样健壮,也只他才背得动,秦延颌首,亏得他和沈苏容未醉,否则如何收场。
秦延先抱了妹妹丁丁进屋,沈苏容背了扶苏进房,他把扶苏安置到床上,轻轻放在软衾上,那细细软软的身子往里一滚,扯得一边衣裙掉了下来,露出了小半个肩膀……她浑然不知,晶莹白皙的小脸霏红霏红,柔嫩得像是快要流出蜜糖来,肌肤上一层软软的绒毛在灯烛下莹莹闪着细腻的白光。
她闭着眼,一眨不眨,浓如扇贝的睫毛乌黑发亮,轻轻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乖巧的阴影。
粉红的小鼻头里轻轻地一呼一吸。
沈苏容静静俯身,看着她好一会,才扯了被褥盖在她身上,目光扫到她窗前桌面,进来时便瞧见上面放了一根签子,他走了过去,拿起那根竹签看了看。
这原是扶苏在今日中秋忆起,拿出来看看,忘了收起。
“花好,月圆……人不寿……”
他低声念了念,“下下签。”
那日他本无心抽签,是大师让他抽一根,他才抽了这支下下签。
大师凝着签子许久,又凝了他许久,直言他此生唯有剃度为僧,方可解这一世之劫。
他问劫在何处,大师言,命劫,情劫也……若不避劫,此生定是命途多舛,情途难愿,便是花好月圆,财权两握,也终没那命来享受。
他淡淡握着那签,未发一言。
大师长叹一声:“阿弥陀佛,浮生皆是幻梦一场……既然小施主不愿剃度为僧,那老衲便赠你一句话,若遇肩生莲胎之人,切记避之,方能转命。”
从那后,他便再没见过大师。
看着签子,沈苏容冷冷一笑,他生来便是地狱,何来转命一说?
老和尚的话,他一字不信,直到他把签子放回桌面,转身走回床前……看见扶苏早已掀了盖在身上的被褥,衣裙扯得凌乱不堪,睡得极不老实,方才只露一小截肩膀,这会儿大半个手臂都露了在外。
在左锁骨下方靠近胸口位置,长着一块淡淡胎记,如同花形,极似一朵五瓣莲。
肩生莲胎……
是她?
沈苏容眸色淡淡下沉,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