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浮雪和白夜二人跟着出葬队伍来到九龙河边,那一家人在河边,挑了一块风水宝地,挖了个坑,开始埋人,女人嚎啕大哭,孩子紧抱着女人的大腿,哇哇大哭,看到如此伤情的一幕,白夜一想到等会儿就要将尸体毁掉,不禁有些于心不忍。约莫一个时辰后,殡葬仪式结束了,一家人便离开了,离开时,女人已经泣不成声,太过悲伤,都无法直立行走,女人的父母将女人搀扶住,才勉强能站直身体。
千浮雪和白夜是帮助过他们的人,他二人没有离去,那一家人,倒也没有在意,白夜看着他们进了城门后,回身,看着木碑许久。
千浮雪一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白夜却还没下一步动作,便转过头看了看白夜,透过他的神情,千浮雪看到了深于他内心的不忍,千浮雪小声道:“仙上,既要行天下之大义,您这便下不去手了?”千浮雪心道:每日将天下之大义挂在嘴边,临了,倒下不去手了,杀华百铭的时候,怎不见你犹豫...
白夜没有说话,手一挥,新坟便瞬时一片火光,随后,白夜便转身离去,未曾多回头看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也像是在赌气,千浮雪被这一幕小小的惊到,看着燃起的一团火,再看白夜决绝的背影,火光将白夜白皙的袍子背面,映的红亮,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走入城门。
千浮雪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火熄灭,片刻后,火逐渐小了,狱火术将整座新坟烧了个通透,千浮雪走近去看,里面的尸体也早已被烧成灰烬,没有了踪影。
千浮雪又在原处盖上一座新的土堆,原来的木碑也一并被烧了,千浮雪又置了一块新的木碑,立在那里,刻上和原来木碑上一模一样的字,完美善后后,千浮雪才离开。
刚入城门,发现白夜正在城门口处等她,白夜看见她,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去,千浮雪跟在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路过那家人门口时,白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在做什么,一小会儿后,便离开了,二人刚离开,那家院里的石桌上,便出现一个包裹,包裹里几十锭白花花的银子,够他们一家人花上好几年了,也够孩子读一个好点的书塾了,花圃里原本枯萎的花,又开的旺盛了起来......
白夜再想不到其他能帮助他们孤儿寡母的方法了,连碑都是木头的,家里少了养家的男人,不知,今后母子二人生计该如何解决,按白夜的想法,只能送他们些钱财,这些钱财,白夜常年在伏魔山上,又用不到,不如给需要的人,也能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白夜的内心还是有些自责的,他觉得,如果自己和夜北溟那夜,没有暴露,而是暗中默默地调查此事,或许,那个神秘组织,就不会将晋王府烧毁后,急着寻下一个目标了,那个女人的夫君,也许,就不会死。
二人往客栈走去,一路上,白夜都沉默不语,独自一人走在前面,不让千浮雪跟上去,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一会儿,千浮雪看着他萧条的背影,心道:自己的内心,明明没有那么坚强,却还要坚持做一个遗世独立的英雄,何苦呢......
此时的千浮雪显然还无法明白白夜心中的执念,那个誓言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做一个惩强扶弱,为天下之大义而活的人,有多难。但是,既说了,那便要做到,哪怕再难,再痛苦。谁让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呢?但千浮雪也通过此事,看到了白夜那颗隐藏在冷漠外表下,柔软的内心,
二人回到客栈,整个客栈静悄悄的,夜已深,整座城都沉睡了,只有夜北溟,独自一人坐在客栈一楼的桌上,饮酒,等待着二人,夜北溟见他二人推门进来,悠然道:“你们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千浮雪道:“你坐在人家吃饭的桌子上,这样不好吧。”
夜北溟道:“这有什么,小二每日都擦桌子,你还怕我给人家坐脏了不成啊。”千浮雪一句,这样不道德,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心道:随他去吧,开心就好,这种情况下,纠结这个,也真是无聊。
白夜对二人道:“你们声音再大点,最好,把整间客栈的人都吵醒。”随后对着夜北溟道:“人呢?你关哪了?”
夜北溟道:“跟我来。”说着,翻身下桌,走在前面,二人紧跟上前,三人从客栈后门出来,绕来绕去的,拐进了一条极其狭窄的小道,这小道像是没有建造成功似的,隐在诺大的集市当中,阳关大道数条,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条幽长小道,往里走,却还越来越窄,越来越窄,到最后,即使是一个人,也只能侧身而过。
小道的尽头,堆放了很多杂物,还得从上面翻过去,还真是不容易啊,出了小道,却没想到又入了一个更加让人难受的空间,四面房屋围成一个环,中间一小片空地,只能拥拥挤挤的站十余个成年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随即而来,被围在中间的感觉很是不舒服,夜北溟道:“就是这了。”
千浮雪道:“这里?这里没有人住吗?”
夜北溟道:“这个地方,因其地形困难、房屋布形不合理,根本没人愿意住在这,已经废弃很久了,而且你看这里,不利于逃跑,更不利于入内,外面的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房屋的,里面的人,不仔细看,也根本看不见那条妖孽的窄道,以为四面都是房屋呢。”说着,拿起立在墙边的几把烂扫帚,横放在木板上。
千浮雪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来时的小道口子被废弃的竹筐、木板什么的,挡得严严实实,只能从上面爬过去,不仔细看,还以为那里是被封住的,出不去呢,再被夜北溟用几把烂扫帚一挡,更像是堆积杂物的地方了。
千浮雪不禁竖起了大拇指道:“厉害了。”
夜北溟道:“低调低调。”
白夜道:“人呢?在哪个房间?”
夜北溟指了指最西边的房间,道:“在那。”三人走了过去,轻轻拉开房门,门上堆积已久灰尘,便扑面而来,还没进去,就感到一阵呛鼻,千浮雪咳了几声,手在面前扇了扇,才勉强将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