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一个没站稳,千浮雪跌进了旁边的花丛中,噗的一声,激起漫天花瓣,随风飘舞,千浮雪坐起身,茫然的晃了晃脑袋。
一片花瓣轻飘飘的落在她的鼻尖上,惹的她直痒痒,痒到心坎里,张口想打喷嚏,可刚一张口,三两花瓣竟飘进了嘴里,千浮雪呸呸呸的哸着,扬手胡乱拨着面前的花瓣,白夜咧嘴笑着走进花丛,伸手将她扶起,细心地拂去夹在她发丝里和粘在她衣服上的花瓣。
牵着她,回到小石路上,这一牵,没有再放开过,千浮雪含羞垂了垂头,白夜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去,温和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里:“走慢些,可别又做了花精。”
千浮雪搔了搔脑袋,脸微微发烫,哦了一声。
在这一刻,千浮雪感受到了小女生般的美好,不用再假装坚强的安全感,是那样的踏实、安心,仿佛,不用再惧怕世间一切,一人挡千军万马都不会退缩。
翌日,千浮雪做了早饭,和往常一样,将白夜的那份,盛放去正殿,另一份端回了偏殿,正吃着,白夜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坐在千浮雪身旁。
千浮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怔怔地看着他,白夜兀自的低头吃饭,千浮雪依旧茫然的看着他,白夜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你盯我作甚,又不能吃。”
千浮雪回过神来,赶紧将头扭去了一旁,脸唰的红了,空气里静了一会儿,白夜道:“以后三餐,就不要分开吃了。”
......
此言一出,仿佛一颗烟花在千浮雪脑中炸开,五光十色,炫彩斑斓,这也太美好了吧......
窗外,阳光正好,清风微拂,屋内,心绪荡然,春风拂面。
翌日,夜。
千浮雪看着榻上放着的一件轻绒元锦刺莲大氅,是这近一个半月,偷闲给南月制的,还没做完,记得那丫头最喜欢蓝色,便染了蓝色绒毛做领子。
千浮雪将它揽进怀里,抚着柔绵的绒毛,问打着小呼的龙羽兽道:“兽兽,你说,月儿她会不会喜欢啊,嗯?”龙羽兽翻了个身,鼻尖吹着泡泡,千浮雪淡然一笑,轻柔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等我做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她,好不好?”说罢,继续赶做起来,缩短工期,希望能早点见到南月。
又半多月过去了,这天午时,阳光正好,也终于等来了白夜的整日行程,他很早就出了门,要晚上才归,华百铭同行,千浮雪给南月的大氅也在三日前做好了,待二人离开后,便携了盛着大氅和龙羽兽的竹篮出了门,偷偷摸进阁居,掐准了他们早休的时间。
千浮雪来到戊己坊,推开南月的房门,兴奋的唤着她的名字:“月儿,月儿。”然而推开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千浮雪在门口顿了顿,缓步走了进去,只见房间整整齐齐,桌子和案几上都落了些灰尘,被褥叠的方方正正,榻上平整的没有一丝褶子,像许久未有人进出过的样子。
千浮雪不敢相信,转身往膳房奔去,她猜想,南月是不是在膳房帮膳官们打下手,这个丫头,学会了一项技能就会一直使,不会让它生疏,可这个想法被证实为真的机率,是微乎其微的,她明知如此,却还是不停下脚步,抱着希望。
赶到膳房,里面忙活的身影都是膳官,没有一个弟子,膳官们都在低头忙活,没人抬头瞧她,千浮雪又想到后山他们以前习术法的地方,发了疯似的,抱着最后的希望,往那里奔去。
阳光亮闪闪的映照在水面上,光晕浮起,显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朦胧之中,千浮雪瞧见河畔,一个少年、两个少女还有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总是用最严厉的话语关心着他们,时常皱眉对他们发火,却从不舍得罚他们,那少年专心的习着术法,很是认真,那两名少女却在暗中嬉戏打闹,很是不安分。
女子转过身来看她们,她们又赶忙佯装专心,女子转过身去了,二人又开始打闹,打闹的源头,总是那个头稍矮些的少女先动手,挠挠这挠挠那的,俏皮的轻拍身旁的少女,惹得那女孩恼了,回拍她一下。
休息时,二人在河边正式的追逐起来,少年淡定的坐在地上,就连休息都不放松身躯,依旧坐的笔直,仰头喝了一口水,任由两人绕着他奔跑,仿佛早就习惯了,山涧回荡的,尽是她二人嬉闹的欢笑声......
那时的华百铭,还是个傲娇冷峻的少年,而南月,也还那个可爱灵动,无忧无虑的女孩,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河流哗哗的淌过,树影、花影、草影交辉相映在水面,林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将千浮雪拉回了现实,眼前光晕散去,却见,河流安静的流淌着,平淡无奇,波光粼粼,一阵清风拂过,拨动河畔几棵青草微微晃动,打闹嬉戏于河畔的身影,似浮沙般,被这阵清风吹散。
千浮雪缓过神来,四下茫然相顾,却什么也不见,林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周围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仅她一人。
耳畔依旧回荡着,嬉闹的欢笑声,一片......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仅存于脑海之中的记忆......
千浮雪讪讪的走回戊己坊,垂头丧气的坐在南月房间的案几旁,望着案几上,挂着的一排整整齐齐的毛笔和几张平整的宣纸发呆,几乎寻遍的每一处,就连藏书楼都去了,但回应她的,只有门上闪亮的金色大锁。
一阵匆忙走来,又及时停顿的脚步声将她从发呆中唤醒,千浮雪抬眼瞧去,只见门口立着的来者,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正怔怔的看着她,那人似乎反应了一下,道:“哦,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南......哦,不是,我是说,我还以为是门忘记关了呢。”
千浮雪不放过机会,双眼放光,问道:“同门,你知道南月去哪了吗?”
那人隐晦,绕开话题不说,只匆忙撂了一句:“别忘了锁门。”说罢,逃也似的离开。千浮雪叫了几声,那人回答她的,只有渐远的脚步声,待千浮雪追出去,早已不见了身影,这人......在回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