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出不足五分钟,韩恒慢慢走到了墨归海身后,脚下杂草,被他踩得“咔啦”响。由此看出,他不喝酒的时候,脚步稳得简直像千金重石。
他走到老墨身边,并排站立,看向眼前选择房间的十个孩子身影道:“还没弄好呀,本来是邀你去喝酒的。”
“你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老墨反问道。
“我们人多,交代一下,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轻松。”
老墨苦笑一声,抱怨道:“哎!没料到你这家伙被调来这里,想不通,你是不是在这里有要照顾的人。”
“我几十年孑然一身,照顾谁?我到真想有个人可以照顾,至少那样会很有趣,不至于寂寞了总喝酒。”
“所以说,你丫不行,寂寞了喝什么酒?”
韩恒突然笑起来,拍拍墨归海肩膀道:“世界不管怎么变,姜还是老的辣,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对吧?”
墨归海点点头,自顾自地笑。笑声由小变大,最后成了哈哈大笑,引得十个孩子纷纷投来好奇眼光。
一阵不明所以的狂笑,韩恒算是给墨归海打过招呼,扔下句“走了”,人影很快消失于修行馆宿舍楼。
韩恒刚走,一位个头极高的壮汉,又扛着两个极大箩筐,快速朝宿舍楼走来。他着实太高大了,估计有近三米高,宽厚的肩膀扛上两个大箩筐,轻松得像举起两小孩。腰间哗啦脆响的钥匙,估计有五百把。
靠近老墨,他放下两个大箩筐,取出一串钥匙道:“十人生活用品,两大箩筐装得绰绰有余,钥匙只能让他们自己试一试,我不记得哪个房间是那把了。没别的事,我回去吃米饭啦!”
老墨点点头,收下那串钥匙,感谢道:“辛苦,李二狗!下回我让学生请你吃野味,大火烤全羊那种。”
李二狗顿时高兴起来,一边走一边跳跃着喊道:“天啦!烤全羊!天啦!烤全羊!我这辈子,终于可以吃到烤全羊啦!”
如此不常见画面,再次被十个孩子好奇目光锁定。他们中有人面面相觑,漏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原本,图书馆在他们心中神圣的地位,顷刻间受到践踏。有人还不断摇头,不敢相信图书馆待着这些不正常的人。
大概花去一上午时间,十个孩子打扫、清洗好了各自房间。
古宇选的房间,在三层最左边,是从上至下,步行最久的角落。不过采光很好,清晨暖阳和日中强烈紫外线,都能光顾。临窗远眺,可以看到远方翠绿青山和一条弯曲河流,有山有水,视野极佳。
南城不知怎么,选的房间在古宇对面,隔着两扇门。
其它八名同伴,三个女孩子霸占了一层,紧紧挨着对方,互相表面结盟。
二层是余下五名男孩子住处,他们成为第三阵营,紧紧相依,临墙而居。
下午时分,墨归海离开了图书馆,大家只能去修行馆、美人蕉湖熟悉环境、消磨难得的闲暇。
古宇一人,抬头见苏无斩开层云在慢慢合拢,拿上一把雨伞。
熟悉一番修行馆,了解颇少,因为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人询问。想比训练馆、巡视馆,修行馆像是被人遗弃的废旧建筑,缺乏生机,孤独冷清。这里,原本应该是一所工厂,被神命令后,才改为如今的图书馆。四周杂草中,丢着不少废弃零件机器,生锈得完全不知何物。
离开修行馆,天空阴云已然合拢,融为一体,遮住阳光。细小的雨点再次落下,洋洋洒洒奔向大地,覆盖图书馆和人工湖。安静的湖面,很快波光粼粼,欢快动听起来。珍珠般的水滴,散落在紫红色的虞美人花瓣上,娇艳欲滴。高高的美人蕉,血红一片,微微低头,含羞低颚,好不青春美丽。纯净的秋英,或粉或白花朵,点缀着新鲜青草,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古宇无心赏花,撑伞沿着湖边、水廊、石桥,若有目的地观察周围情况。
站到水上凉亭,观望湖外四面书本广场,顿时觉得这里像是第二个聚灵庄园。若大的广场上,因雨,没有太多行人。训练馆那边,或许已开始火热朝天训练,传来阵阵男子汉“杀”的呐喊声。图书馆各处视野广的角落,都有巡视馆执勤人员把守。相衔接长廊,偶尔有一两队神卫兵出现,估计是二十四小时巡逻。
更恼火的是,图书馆进出大门,一直封锁,出去都需要拿到师长或馆长手谕,万分麻烦。
古宇很想找一个自由出入的地方,方便以后做事。他果断离开三花湖,穿过小道,来到图书馆外沿杂草地。避开守卫视线死角,藏在几棵梧桐树下,看向不足两米高的院墙。
如此高度的院墙,普通人出去都极为容易,更别说是馆内的神卫兵和神裔。但正因为容易,才更应该感觉不妥,警觉起来。古宇未着急越墙,慢慢走到墙角,捡起两块小石头抛上去,探探究竟。
两块石头大约鹅蛋般大小,尖锐畸形,一抵达院墙上方,便被无形之力猛然弹开,震成碎末化作飞沙。果然有某种霸道力量,布置在图书馆院墙外,出去还得走正门。可平时那些饭堂工作人员,总会每天出入采购,难道他们也需要师长或馆长手谕。如此多的人,每天给手谕,难道上头的人不会觉得麻烦。
正思索不出所以然,墨归海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他用略微激动的干净声音说道:“新来神裔小不点,现在到修行楼三层授课一号室来,三位热情洋溢的教员十分渴望见到你们。都拿出精神、整顿妆容,已最快速度赶来。收到应答一声。”
古宇不知那是哪种传音技法,平静应道:“收到!马上赶来!”
三名在宿舍楼午休的男孩子,都被墨归海叫醒,急忙翻身下床,快速穿衣冲出宿舍,跑向修行楼。三人生怕会迟到,都使用出跃步,闪到楼底,再沿着楼层内边弧形护墙,直线向上飞身抵达第三层授课一号室。
楼层并不高,所以纳气术突破纳意界的三个孩子,脚步都安全落在了楼道上。
他们发现,授课一号室前后门已开着,心想大家都到了,不加思索便快速冲进去。
只可惜,他们没有来晚,而是太早。约六百平的授课室中,根本没墨归海和教员,只有一位打扫清洁的大爷,懒洋洋挥动着抹布擦窗户。
这位大爷,正是墨归海在宿舍楼外通知的“钱冬”钱大爷。
钱大爷见三个气喘吁吁男孩子站在他刚拖的地面上,火冒三丈,转身扔出湿黑抹布砸向吴米道:“小兔崽子,滚二号室去,这里没打扫干净,不许动脚,谁动我把谁脚砍断。”
听着渗人的话,林飞洪看向白左丘,白左丘看向吴米,吴米看向林飞红。三人眼中,都是不知所措的委屈,但脚下,谁也没敢再动一下。不久前,他们从自己父亲、长辈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些图书馆传言,明白这里每个人都拥有强悍实力,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能去得罪谁。
钱大爷见三人很听话,怒气平缓了许多,拍拍手中灰尘淡淡道:“在二号室,你们干嘛来一号室。墨归海那老不死的,给你们说错了。”
林飞洪本想点头认可钱大爷观点,却发现吴米一个劲对他眨眼。他自然知道,那几眼的背后意思,得罪眼前钱大爷,要比指证墨馆长好很多。反正都要得罪,还是保护自己即将授课的恩师要紧。
于是,三人都没应答,静静等着钱大爷稍后命名。
钱大爷走出几步,弯腰捡起落在吴米脚边抹布,看看地面,叹息两声。接着,他伸出手掌隔空击出一股透明薄气,裹住三个孩子。气流顿时急速流窜,生风于脚下,撑起三个孩子身体,慢慢移向大门外。
三个孩子脚步刚落地,一号授课室前后大门也迅速关闭,发出邦邦声响。
钱大爷未受影响,继续向窗户扔出抹布,坐到一张桌子上,隔空操控拖把、抹布,完成墨归海要求的任务。
林飞洪和吴米吓得够呛,呆呆站在原地,抚摸胸口定神。白左丘要稍微镇定些,急忙拉上两人往二号授课室跑。
这次,三人依然是不加思索往里闯,谁知三位教员和墨归海都已到来,还有其余神裔学员,都恭恭敬敬坐在了一张宽大桌子后。
墨归海看着三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样,摇摇头批评道:“你们这帮小鬼,有没一点时间观念,第一天就迟到,以后还得了,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林飞洪和吴米、白左丘,低着头快速跑到有人的最后一排,满怀歉意坐下。因为授课室内,三位教员和神裔同伴都是乱坐的,他们最后来,自然该坐到最后面。一来可以远离馆长和教员的批评,二来能让其余神裔看到自己的谦虚态度。
等三人坐好,墨归海拿出花名册看一眼,若有所思道:“好啦!人都到齐,下面我向大家介绍下教员,也就是你们接下来三个月的老师、师傅。尊师重道,人性美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你们要像爱戴自己父亲一样,爱戴自己老师,努力学习,将自身能力最大化开发。”
说完一轮,墨归海摊手指向最左方,靠墙斜坐的一位目漏精光、灰衣短发大胡子,继续道:“这位是……”
突然,最右边那位一袭白衣、面若白玉的瘦干教员,阻断了墨归海话语,出口道:“且慢!”
“司徒忠!你又犯病了,有什么事,不能等我说完再讲。”墨归海随即抱怨道。
司徒忠起身,立即摊手指向坐好的孩子,一个一个数道:“一、二、三、四……,不是说十个神裔吗,怎么还有一人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