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部署,武飞飞第一个向前跑出,右直紧随其后,接着是雷命和一光。
一光跑在最后,眼神还不时看向水潭那边。现在,他不使用虚视,也能看到那只坐在潭边的灵山魈。不知怎么,他的内心感到一丝悲凉,急速迈开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右直交代过,无论看见、听见什么都要向前跑,所以没有人发现一光停下来。前面急速跑动的三人,也很快消失身影。
一光并未担心自己跟不上,之后他能利用灵力追上去。只是这只小灵山魈,再不及时止血医治,命就没了。救人救动物,都是救生命,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当然,一光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只是随心随性,内心感到一阵忧伤,舍不得那只小灵山魈如此断送还未开始的人生。
自从获得天威,一光最大的变化,即是可感知万物心声,沙漠中那只听他命令的黑粗尾蝎,不久前听出灵山魈嚎叫的意思。现在,这种能力似乎已变成他与生俱来的,就像听懂人话一样。
那只成年灵山魈父亲,见到一光走来,流泪的溜圆眼睛开始怒视。
呼呼张开大嘴,漏出犬牙向一光示威。
一光虽能感知万物心声,却不知如何与之交流。他做作地对大灵山魈微微笑,指着它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道:“我是修灵者,可以医治它的伤。你把它交给我,可以吗?”
后者立马将孩子轻轻放一边,立起上身,气势汹汹瞪着一光,大概是要急速冲上去嘶咬了,或者发出不要靠近的警示。
然而,激烈的战斗终究没打响,大灵山魈竟扮出个鬼脸,向后退出两米。它在两米开外安静坐下,一会低头看看自己孩子,一会抬头看看有点害怕的一光。
一光知道它的行为得到了认可,便放下戒备,慢慢走到受伤的小灵山魈身边。小家伙失血过多,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保持着对世界最后留恋。
一光将小家伙身体放正,淡淡道:“乖孩子,叔叔一会就治好你,以后可别独自出来闯天下啦!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外面的世界更多还是无奈和危险。既然有爸爸、妈妈,就好好待在它们身边,做一个健健康康的乖孩子。”
说话同时,一光已使用灵力灵子化,将小灵山魈流血止住。接下来,便是修复它被花豹撕咬的皮肉和骨头。一光能做到的修复,是去除淤血,止住流血,舒缓经络,治好骨折,让血液从新在血管中流淌,然后好好包扎,再用灵力提升伤口愈合速度。只可惜这草药,并不好找,要是千灵在,一切都好办多了。
每次在一光需要千灵的时候,它总能及时出现。千灵本跟着武飞飞跑在最前面,但它回头注视了几眼,发现一光不见,又独自跑了回来。它见一光在为小灵山魈治疗,立即就想到他需要防止伤口溃烂的草药。
正巧,那只大灵山魈没事做,千灵便将需要的草药告诉了对方,还让它好好记住,以后用作治伤用。大灵山魈,能够看见千灵,也本能的相信千灵话,就在一光修复小灵山魈伤口时,跟着千灵跑去了崖壁间。
当一光耳朵再次闯进千灵声音,他需要的草药已经被大灵山魈抱回一大捆在怀里。
一光见到那幕,无力苦笑道:“小傻妞,哪里需要这么多,草药不能当做饭吃呀!”
千灵瘪瘪嘴,轻蔑回道:“有些人,离开本鱼是什么都做不好,要不是我及时回来,你小子找药草都要浪费半天时间。半天时间呀!飞飞、雷命他们会等疯的,更加不说严厉的右直大叔,准要把你修理得五体投地、心服口服。”
“哼!就凭他,我少一只手、一只脚都不虚。难道你忘记了,上次许愿湖城外,我是怎么打败那名神行者的。哎,不对呀,你跟着武飞飞几天,说话怎么就一套一套了,女人真是心机太深,教坏小孩啊!”
千灵不想跟一光拌嘴,见小灵山魈从新开始“叽叽”叫,便跑去告诉那只大灵山魈,咀嚼草药做准备。
一光还在纠缠刚才话题,继续道:“喂!千灵,你现在是不是一直跟武飞飞啦,我被打被骂,从来也不知道帮帮忙。”
千灵无奈地摇摇头,没理一光,当初叫它好好陪武飞飞是一光,现在说酸话的也是他。千灵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可它自己知道,一光在心里,是几人中最重要的。要不然,它也不会独自跑回来。
时间往后,又过了十多分钟,一光把草药给小灵山魈敷好,交给了大灵山魈。
后者接过,静静看着怀里恢复精力的孩子,抬头向天哀嚎几声。末了,它又放下小灵山魈,从那堆草药中,拿出几个野梨子,递给一光。它大概是想表示自己的感谢。
一光内心顿觉暖暖的,接过梨子开心道:“小事一桩,以后都是朋友啦,有什么事我还会帮忙的。”
大灵山魈张嘴呼呼了几下,又静静注视着一光十几秒,然后将自己孩子放进了那堆草药中,抱起草药往崖壁上一棵大树跳去。它跑得极快,跳得极高,只听见树间一阵哗啦响,身影已在百米开外。
随着大灵山魈离开,峡谷中段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吼叫声。
一光知道,那是大灵山魈在告诉同伴,自己不会威胁到它们生活。
……
右直、雷命和武飞飞也听到了那叫声。
焦急的右直气得直跺脚,回望峡谷中段,悲恸道:“惨啦!惨啦!那小子完蛋了,灵山魈准将他吃了。哎!真不让人省心,跑着跑着人就没了,总是不听我话,全当耳边风,现在只有去阴曹地府后悔了。”
武飞飞走到右直身边,拍拍他手臂,安慰道:“大叔别急,一光那小子深得你真传,绝不会轻易丢命。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大家都是罪魁祸首。”
雷命依旧默不作声,握拳直直站立在崖壁边,静静回望通过很久的峡谷中段。他眼神专注、渴望,满怀期待,很不愿相信一光就此死亡的状况。凭着满脑子的小把戏,一光也应该能逃出来。
右直已急得面红耳赤,以手掩面蹲在地上。
不知蹲了多久,他突然站起来,看向武飞飞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回去看看,那些灵山魈若是吃了一光,一定是一群群的,老远就能看见。我看见了,立马就回来。”
武飞飞深知此去危险,小声阻止道:“大叔你说过,峡谷的灵山魈聪明如人,难道它们不会铺设一个陷阱,等大叔回去吗?”
右直微微点头,认可武飞飞的推断。他沉默了片刻,又回头看向叫声不断的峡谷中段,继续平静道:“都是这样情况,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光牺牲,我无论如何,也该去为他收个尸。”
“既然如此,我也去!”武飞飞声音很是坚定。
“还有我,一起过来就一起回去。”雷命也开了口。
右直直摇头,伸出手掌阻止道:“不,绝不能让你俩冒险,好不容易过来,没有必要再回去面对生死。”
“那大叔你呢?”武飞飞和雷命几乎同时问道。
右直憋着嘴,无力笑笑,说道:“一光曾救过我的命,我必须要好好守护他,可是我没有做到,他的最后一程……”
“哎!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怎么就最后一程了,我可活得好好的,没一丁点要死的迹象。”
右直正说到动情处,装满眼眶的泪水刚泛出眼角,便被一光突然出现的声音堵回了眼里。
雷命见到一光,激动的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拳打在他胸口道:“你小子以后听点话行不行,大家都担心死了,尤其是右直大叔,都要回去跟灵山魈拼命啦!”
武飞飞也不顾一切,冲到一光身旁,抱紧他腰部,哭泣道:“一光,你真是混蛋,自己单独跑去干嘛,事先不能跟大家说一声。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死啦!你以后做事,能不能想想别人感受。”
一光知道大家是在担心自己。他也没想到,没有家人的自己,还能得到大家关心。这一次,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对,不好意思地看向一直未转身的右直,小声道:“大叔,我、我就是脑袋一发热,停下了。”
右直已从哭泣边缘,走回开心腹地,因为他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只要一光还自在的活着,一切都好,追究什么责任,也就变得失去意义。他只是想自己做决定,想做一些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并没有错误。
转身面对一光,右直已没有发脾气的动力。他淡淡一笑,走向一光将其搂在腋下,开玩笑道:“哟!不错嘛,你小子,能只身从灵山魈群殴中突围,将来定是无可限量,估计连我们‘鬼车灵府尊上’都要忌惮你三分。”
一光有点不知所措,按以往惯例,右直绝对会批评加拳脚,双管齐下。今天怎么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像好兄弟一样把着他肩膀赶路,实在怪得让人浑身不舒服。可一光又不好拒绝反抗,自己确实不对在先。
右直就把着一光肩膀往前走,时不时开玩笑,逗得后面跟上的雷命、千灵、武飞飞哈哈大笑,立即扫去之前的烦闷心态。
一光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已分析出,这是右直的惩罚。面对惩罚,他一直是反抗,但今天他决定忍到天黑。
天黑之后,右直又将手从一光嚷嚷叫酸的手臂上拿下了,然后指着前方黑暗处一个纵向弧形山洞激动道:“从这里进去,就能到修灵界,大家先在此休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