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右直站起来,看向不久前躲藏的胡杨树下道:“飞飞!你就不要去了,如果有危险发生,第一时间骑上野骆驼,往远离沙漠方向跑。我给两只骆驼大脑注入了一部分自己灵识,它们会很容易被找到。”
武飞飞直摇头,激动道:“不,我不走。我想去救人,我不怕牺牲,草原的儿女从来不会丢下同伴。你们去,我就一定去。况且,一光也……”
说到一光,武飞飞扭头看去。
顿时,右直和武飞飞两人都漏出惊讶神情。原本只漏出脑袋待在沙土里的一光,此刻已不见踪影。
……
一光未走远,他在右直思考时,利用土系灵力遁地而去。他遁出几十米远,又窜上沙漠荒地,改用象白鹿水系灵力奔向沙土球盖。他本不会如此勇敢,却因跟右直斗了几句气,变得和右直一样冲动。
反观右直,比起过往,现在好了太多,做什么事,都会先考虑考虑。左方的离去,着实给了他很大打击,让他再次变得成熟和稳重。
男人的真正成长,不就是能控制情绪吗?
可一光,还不是男人,他骨子里的性子,始终还是十几岁孩子。
孩子的行为,总难以捉摸,也容易闯下大祸。
一光绝对不知道,他贸然的行动,会造成多可怕的下场。
右直知道,所以一刻也没停留,丢下一句“按计划行事”,人已第一时间追出去。
……
安静圆月,月光依旧明媚动人。
游走的薄云,像极了几匹横跨许愿湖的狂奔野马。
许愿湖城中滔天大火,已燃烧掉城市最后的建筑草木,渐渐缩短火焰。
许愿湖木船上,那名白衣黑鞋神行者,躺在船舱中闭目休息。他仰天躺着,四肢夸张摆着扭曲姿势,好不豪放。六个空空的酒瓶,一个枕于他头下,其余的胡乱落在船舱和肚子上。他看起来并不像在养精蓄锐,只是打发无聊时间。他一会翘起二郎腿,睁眼看月;一会闭眼哼唱,不知名的悠长歌谣。
他唱得很小声,又像西北黄土高原信天游那般悠长。但此刻能听见的,或许只有他自己。
……
右直去追一光,灵力至少提升到了六成,速度快到千灵都追不上。
千灵的任务,是赶往沙土球盖和许愿湖城墙之间。它告诉武飞飞,躲到巨柱仙人掌后,也一溜烟加速游走了。
武飞飞跟不上千灵、右直节奏,跑出几百米,又停下来拄膝喘气。沙漠荒地奔跑,不同于草原,体力的消耗会大很多。再加之大火带来的热气,短时间武飞飞已是汗流浃背,额头泛光。
一光下巴,也同样落下一滴滴汗水。汗水落到沙土,打个滚消失不见。目前,一光已来到距沙土球盖边缘,不足三十米处。他爬到地上,身体有一半多裹在野草和沙土中。透过沙漠天轮柱缝隙,他可以清楚看到那个有无数孔洞的巨大沙土球盖。即刻,他发动出虚视,观察球盖内部情况。
虚势能力下,一光能看到人体灵枢涌动的灵力。只要灵枢还活动,那人的生命就应该没有大碍。
然而,一光眼中,见到的是人们活跃的灵枢,不断陷入死寂的现实。他们,一个个鲜活之人,正在被球盖上那名神裔无情屠杀。
……
沙土球盖内,被困于半空和地面人们,都在用力反抗。
挣脱控制的人,依然得不到自由,更无法救助身边亲人朋友。他们只要一挣脱控制,一点寒意十足的蓝光,就从沙墙中飞箭般悄无声息射进脑袋。随后,那人便像着魔一样,目光呆滞,低头静静地走向空余荒地笔直站立。下一个挣脱之人,也同样按如此方式走向上一个人身旁,如此循环下去,直到没有挣脱控制之人为止。
另一面,未挣脱控制的人,不管男、女、老、少,身体都在加速沙化,最后融进巨大沙土墙壁。
所以,沙土球盖内的人,无法选择,不能选择,只有按球盖顶端操控土控梵经神裔制定的规则,争取存活时间。他们的生命,从被囚禁那一刻起,已全捏在那个人手中。他们若想活得久一些,就要遵守土空梵经定制的任何规则。
沙土球盖顶端,黑衣白鞋神裔,似乎对目前规则不甚满意,叹息一声小声自嘲道:“哎!疏忽啦!还有漂亮的、年轻女性啊!我居然,哎,没有想到更好的控制归类方式。”
……
一光目睹着人们渐渐死亡的画面,咬牙切齿抓起一把沙握在手心,使劲捏。沙子在他手中,却是越来越少,一点一点全落回地面。一股暖风吹来,卷走不少沙粒飞向身体的右侧。
此时,一光已判断出活着人们聚集位置。他目光骤然变得坚毅,抖动下半身,从沙土中慢慢站起。沙粒受到重力影响,飒飒飒从身上慢慢滑落。
月光在后,照出了影子。
一光便看着自己慢慢向前斜斜影子,慢慢靠近那巨大沙土球盖。他斜斜的影子,移动不足一米远,突然又被一个胖胖的人影遮住了。
另一个人影,自然是右直,他已追上一光。
一光发觉,侧脸一看,正好对上右直怒视自己的双眼,只觉脊背阵阵发凉。
他强行从面部挤出一丝微笑,躲到一株天轮柱后,小声道:“师傅!徒弟是想,先来给你探探风。好让你老人家没风险。”
右直似乎没爆发他的暴脾气,甚至没打算修理一光。他看向不远处沙土球盖顶端,平静小声道:“小子!我与飞飞初步的计划,你可都听见?”
一关点点头,又漏出牙齿装着呵呵笑。
右直看也没看一光,盯向前方继续道:“那一切按计划行事,千灵用水柱为信号,我以给你的青铜令牌震动为信号。意思是说,青铜令牌震动,你再去救人;若是没有震动,你就不许去。而水柱出发,我们都必须立即撤退逃跑。记住,是必须逃,绝不可逞能,到时我也无法救你。”
一光明白右直意思,低头看向自己影子琢磨着。
他想,右直打算救人,又打算逃跑,实在不像他作风。若是以前,他准二话不说,就上去拼命。
其实不然,右直跟以前并没太大变化,他主要是考虑到一光和武飞飞安全,才变得有各方面顾虑。他是为了一光和武飞飞,才变成如今的右直。这份珍惜和羁绊,是大男人的担当,更是右直对两个孩子最朴实的关爱。作为非亲非故的外人,他给得很隐秘,也很迂回。
但是,这份情感,是连右直出生入死的最好兄弟左方,都不曾拥有的。可见他对这两个孩子的在乎程度有多深。
在乎是一回事,该训斥的还得如从前。
右直见一光未答应,抽出腰间防身匕首,瞪眼批评道:“你个死小子!真明白老子意思啦?这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随时会没命的。你知道了,就点下狗头!”
一光闻声,急忙抬头,再激烈点头,恭恭敬敬看着右直投过来的如刀目光。
此番,右直似乎没控制好情绪,说话声音大了些。刚说完,他便蹲下来躲在沙漠天轮柱下,往自己嘴巴扇一巴掌。
一光没敢看,只听到“啪”的一声,甚是响亮。他虽只听见声音,心里却乐开了花,立即就抬头,期盼多看见一点右直自残的笑话。
不过两人很幸运,如此业余、放纵的潜入,甚至不能叫潜入,都没引起沙土球盖上神裔注意力。因为,沙土球盖内,还有少许人在挣扎,挣扎着呐喊,挣扎着绝望吼叫。他们的凄烈声音,比起右直,完全是功放和耳机的差别,几乎可忽略不计。
右直对于当下情况,也很无奈,叹息一声,看向一光憋住笑的脸,没好气训斥道:“认真点!这是命悬一线的事,不可儿戏。在此藏好,等我信号,不许乱跑。”
一光嘴里憋着气,不好说话,便一个劲点头,表示理解。
右直见状,又是叹息一声,看向寒光闪闪的手中匕首。随即,他双眼恢复镇定,提升灵枢灵力,纵身迅速向沙土球盖跑去。
他跑得很快,而且在不断左右闪转,变换着方位持续向前。
月光可以照到他的背影,随着他越跑越快,身形亦越来越飘忽,最后直接与月光融为了一体。他的人,仿佛就是被神之手将月光蒙住再打开的一个暗影,忽闪几次,便到了黑衣白鞋神裔面前。
真的是站在面前,只隔一臂之距,看着手持土控梵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