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群岛,顾名思义,是很多岛屿组成的一片海域。
这片海域,或大或小岛屿,数目近百。若不是当地人带路,很难出海。居住在此人类,靠着海中鱼虾、岛上瓜果为食。他们日常的交通工具,叫做太阳船。太阳船是用岛屿上芦苇和蒲草编制而成,长约八米,宽约两米。
水上群岛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太阳船。它的承载量不大,所以不能用作拖运大量人群,主要为个人使用。其中居住人类最多的两个岛屿,是太阳岛和月之岛。
太阳岛最大、最高,阳光会最后从岛屿之巅消失。
月之岛坡度较缓,位于群岛中心,比太阳岛稍小。每到夜里,月光洒下,岛上湖泊水会变成浅蓝,格外美丽。
一光、武飞飞和右直,就住在月之岛一户人家。
他们三人,已在此修整五天,明天便要再启程,赶往“兰索沙漠”。
今日,和前五天一样,一光和右直跟着这户人家主人“大鱼老头”出海捕鱼。大鱼老头不是鱼,捕的鱼却特别大,所以水上群岛人给她取了这绰号。
大鱼老头姓蒲,真名叫蒲勇,右直多年前已认识他,很亲近地喊他“老蒲”。老蒲家原本只有他一个人,但现在多出个海上飘来的孙子。那小孩子,目前约莫五岁,是某天老蒲从海边捡的,没有名没有姓。一光跟他玩时,称呼他做“小蒲”。
一光、右直、老蒲出海捕鱼的时间,武飞飞就照顾着小蒲。
半晌时分,天上阳光已很刺眼,照射向波光灵动水面,光晕四射,刺得眼睛眩晕。海风一直吹着,吹得脸颊发疼,吹得芦苇、蒲草齐齐弯腰向一个方向。老蒲是老渔民,招呼右直划桨,改变了太阳船行进方向,避开直射阳光。
太阳船穿梭于群岛间,不快不慢走过半个钟头,三人看见了太阳岛。
稍作休息,右直和老蒲拿出准备好的旋网就地铺洒。老蒲一边劳作,一边唱起水上群岛渔歌。
“一网金,二网银,三网打个聚宝盆,四网打个铜罗群,五网拉个蚶螺满,六网虾蟹满仓盛。”
铺洒好渔网,再将船只靠到岛边,固定好牵绳。水面上有漂浮的芦苇梗做标记,船只回来,就可以收网拿鱼了。
时间尚早,太阳船上还有四个旋网,老蒲决定再往外走走。现在年头,鱼、虾被捕后都变得格外聪明,白天基本不会往群岛游。
它们懂得生存法则,懂得哪里生存机会更大。可是,它们又离不开水草和岛屿边生出的食物。所以,大多鱼都会聚集在出海口,等渔民收网回家,再游到群岛中。
一光以前没来过海边,每次出海都兴奋得很。这一次,也不例外,一惊一乍很惹人嫌。他自己到满不在乎,放飞自我大喊大叫,比海鸥叫得都勤。
三人在老蒲歌声中,继续划桨,继续向外海去。
外海区域,就不再有岛,只是一望无际、看不到边的海面。太阳船微小,不能远航,在沿岛外海一公里内捕些鱼虾,就必须回群岛。傍晚时分,海浪会一波一波袭来,人们只有待在岛上,才安全。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们已适应了水上群岛的环境。
老蒲对群岛环境的熟悉,就像熟悉自己家有什么摆设和食物。他知道哪座岛屿有什么危险动物,哪座岛屿有甜美的果子,哪座岛屿有上好树木,哪座岛屿有浅滩好登陆。
现在的季节,属于捕鱼淡季,天气虽好,出海之人却很少。出海的群岛居民,一个个都很友善和气,要好的遇见了一定会吆喝招呼,互相送一条鱼,以作礼节。至于暂时没捕到鱼的人,便用船上鱼干或者野菜饼代替。
此时,一座岛屿浅滩前,冒起了浓烟,是有人在生火。生火者是四个男性渔民,他们已布好渔网,吆喝着叫老蒲上岛休息。
老蒲的太阳船,距离浅滩约有五百米,根本看不清他们样子。可老蒲熟悉得很,明白那些人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绰号。
群岛的渔民很多都有外号,就像小孩子互相取的绰号,喊起来特别显亲近。
老蒲和右直商量后,觉得盛情难却,决定划船过去。
……
这座小岛,是渔民在外捕鱼最常用的歇脚点。它前端平缓,有段很长的鹅卵石浅滩,中段怪石嶙峋,突然极速拔高。从天上看下来,像一面弯弯的船帆,所以群岛居民叫它‘帆岛’。
帆岛上的四个男人,正在火堆边烤鱼,乐呵呵聊着天南地北趣事。他们都比老蒲年轻,光着上身,漏出古铜色皮肤和健美的肌肉曲线。他们看见老蒲划船过来,陆续挥手招呼。
其中一人还站起身,大声喊道:“老蒲!带点酒,我们出食物。”
老蒲笑笑,看向放好锚的右直。
右直也笑笑,回头看一眼一光。
一光却没再笑,憋着嘴望一眼岛上火堆旁男人,小声问右直道:“人好多,拿几壶酒?”
老蒲已经下船,回头大方道:“全部拿上,今人多,大家聚一聚。”
全部的酒,一共三壶。一光很舍不得,他可喜欢那酸甜果酒。酸中带甜,浓香开胃,简直是他迄今为止喝过的最好的酒。
可是,酒的主人已发话,他只能忍痛割爱了。
酒拿到火堆旁,六个大男人乐呵呵挪挪位,围坐在一起。
六个人坐的地方,选得很好,既阴凉又干净,处于背光处。
十几米远海滩外,就正被太阳炙烤。
阳光炙烤的海滩,远远看来,光彩四射,美轮美奂。
海滩上小石子,已被海水洗得雪白。阳光照来的反射光芒,耀眼、炫目。浅谈的海水,碧蓝温凉,清澈见底,肉眼就能看见水下鱼、虾、螃蟹活动。
正好,一光没穿鞋,赤着脚去海边浪一浪,感受一番海上的奇异风光。
群岛大人们,很懂小孩子的心,因为他们,都是从小孩子长成今天的大男人。他们一阵玩笑,用一把鱼叉、一条烤鱼和一颗野果把一光打发了。
一光很不认可大人们将自己当作小孩,但很喜欢他们这种打发自己的方式。他心里,老早就想下船上岛游玩。现在得到机会,一眨眼,人欢呼雀跃跑去了远处长滩。
海滩边可以抓小鱼、小虾,可以摸小海龟,可以翻石头找小螃蟹。反正,他可以做很多他认为有趣的事,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小孩子的快乐,总希望避开大人的眼光。
一光走着、跑着,很快就让大人们视线,只能看见自己的模糊身影。
右直在身后担心喊道:“别走远啦!注意安全!”
一光注意力正在水下,也不管右直听不听得见,随口回了个“好”字。
海面上,不知何时,打来一股高约两米的浪。那浪仿佛是通人性的,直朝向一光冲。
一光身高不足一米五,不敢只身直面如此大浪。下意识反应,他丢下鱼叉和未啃完的野果,撒腿开跑。他甚至利用了灵力协助,很快跑出两百米远。
跑出两百米,一光回头,便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大浪。因为其它地方,一直是风平浪静,原来模样。
那一股大浪,冲上海滩便很快消失,退回海里。水浪退去,里面竟赫然出现一只庞然大物,搁浅上岸。
一光很快明白,水浪突然间冲自己而来的缘由,居然是水中这个大活物引起的。
在好奇心驱使下,一光慢慢走近这个像鱼一样的大活物。他瞪起眼睛,目不转睛观察着这只大鱼。
它的身躯,呈瘦长流线形,大约十几米。背部青灰色,腹部被海滩遮住,胸部有不少白色斑点和褶沟。头小而扁平,背部上方仿佛有什么喷气孔。口是真的特别大,而且看不到牙齿。它和某些鱼一样,有鳍,很大的鳍。尾巴比一光见过最大的鱼还宽还平,晃动一下可以掀起几米高的水花。
这大鱼,已被搁浅到海滩,不时扭动庞大身躯。只可惜,它体型太大,重量太重,扭动之力完全不能将自己送回海里。
突然间,它张开了大嘴,发出“呜嗡”鸣叫声。那鸣叫之声,低沉凄美,宛如一股由远及近的音波,震撼力很强。近距离的一光,一听见立刻便捂住耳朵,下跪在地。恍惚中,他只觉天旋地转,胃部痉挛,想要呕吐。
声音刚停止,海面上又传来一阵更大的“呜嗡”声。海面的声音,显得很深远,听起来像是人在哭。
火堆旁六个男人,都闻声第一时间赶过来。五个人见到眼前这一幕,都瞳孔收缩,纷纷漏出惊讶神情。唯独老蒲,面不改色,冷静如常。想必,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了。
右直赶来,见一光坐在地上,急忙跑过去,将他抱起移到更远处海滩。
安置好一光,右直就使劲捏他脸,问道:“小子!没事吧?”
一光头脑还算清醒,摇摇脑袋,吐出口苦水,有气无力回道:“没,没事,不用担心。”
大鱼这边,老蒲已在喊右直过去,他们商议决定,将那大家伙推回深水。六个男人,立即选好位置,站到那大家伙无法扭头、摆尾触及的中部,开始一起用力把它往外推。六个大男人,配合着协调喊声,全力使出。
可惜,那大家伙太重了,六个大男人手臂青筋暴起,踩得海滩石子咯咯响,也只将它移动了不足一臂远。海滩深水区还有十几米距离,按照这速度,今下午也别打鱼了,而且还会累得站不稳。
发现难度,老蒲和大家停了手,开始跑去找树枝和石头。他们想用杠杆原理,再试一次。
这时候,海面上又响起一阵“呜嗡”鸣叫声。这回的声音听来,仿佛离海滩更近了些。
老蒲深情地凝视着海面,激动道:“应该是母鲸,我们得加快,要不然它也要搁浅了。”
……
六个男人去找树枝、石头那会,一光仍坐在原地休息。他已经恢复理智,主要负责注意海面动静。老蒲告诉他,眼前的大家伙叫蓝鲸,是海里面最大的动物。而且,不远海里,还有只更大的,很可能是搁浅海滩这只蓝鲸的母亲。
一光隔着百米远,懒洋洋关注着海面和小蓝鲸。他发现,小家伙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急促,仿佛很虚弱。
它会不会快死了?一光很担心,因为鱼若上了岸,很快会死。
小蓝鲸也是生命,跟一光没有什么不同。生命是可贵的,一光自然不愿见死不救。他心一横,打算用水系圣灵象白鹿的灵力,控制海水包裹住小蓝鲸,让它恢复呼吸。
说做就做,一光一向都很乐意做让自己高兴的事。现在,他帮助一只搁浅小蓝鲸,内心就很高兴。人高兴,做起事情来就特别努力。人一努力,做什么事或许都能成功。
虽然,一光是第一次控制如此大量的水,但他做到了。他营造出了一个大水球,像第一次遇见的象白鹿那样,包裹起小蓝鲸。
小蓝鲸被水球刚裹住,便使劲晃动,掀起一股又一股水花,射向四周。一光看在眼里,努力控制灵力,维续水球的完整度。他开始想,自己能否继续控制水球,将小蓝鲸送回海里。
目前自身灵力很充足,四周能利用的游离灵子也有不少。之前的成功,给了一光很大信心,于是他继续提升灵力,更加专注,控制水球一点一点向深海移动。
水球确实很大,重量至少有三四吨,单凭一己之力困难至极。再者,即便一光能移动水球,也不能移动水球中蓝鲸。这个大家伙才是真的重,拿来吃肉都要吃好几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