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烛灯昏暗,晏娘迷蒙醒来,看见怜儿蹲在床边轻轻摇晃着自己,见她醒了,眼里的紧张松下来。
看来那剑客是把她给送回李府的,还算是个有善心的,没真如皇帝所言给她扔在宫外随便哪儿。
她从床上坐起来,揉揉酸痛的后颈:“怜儿,什么时辰了?”
怜儿拧了拧脸盆里的湿帕子,递到晏娘手里:“主子,您已经睡了三日了。”
三日?她晕了这么久吗?这混蛋剑客。
脑中闪过太和殿中皇帝和李博衍的对话,两日,那岂不是出征的诏书已经下了,李博衍难不成已经走了?
她“噌”一下站起来,神色紧张:“博衍人呢?是已经出发了吗?”
怜儿知道晏娘问的什么,两天前,李博衍在朝堂上被命为北伐主将,皇帝给了他七天的时间准备选兵出战,昨天李博衍来找晏娘,被怜儿称晏娘身体不适给挡了回去。
“主子别急,人还没走,二公子应该是在军营,皇上给他七日准备,应该会在出征前一晚回府。”
晏娘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错过送他走的日子:“那就好。”又想起什么,“还有四天,我明日去寺庙替博衍求个护身符。”
-
军营,兵士们依旧例行着每一日的训练,兵戈击打和男人们的“哼哈”声交互在一起,只有主将营帐里有些不一样。
里面有人正在发火。
“混账!谁让你擅作主张去请战!”
一声吼声只破营帐而出,震得门口经过的小兵都抖了三抖,然后各自对视,全都识相地绕开走。李老将军发火,那可是城墙失火会波及池鱼的。
账内的李博衍却没有多少惧怕,他直挺挺地站在木架上同样挺立的盔甲边,眼睛仔细地看着盔甲上的各处,检查是否有破损的地方。
手摩挲过铁甲下的牛皮,粗糙的颗粒感很是熟悉,李博衍不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会惹怒自己的爹,反正一切已成定局,发火也没用。
这场仗,他一定要打,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心愿,还是为了朔朝的尊严。
李老将军自己生了半天气,见不过是拳头揍在棉花上半响都没个回声,他把手里拿来想要揍人的木棍一甩,无奈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看来是消气了,李博衍才说话:“爹,慧霞郡主什么德行您还不清楚,我要是把她娶回来,她能跟娘天天打架,到时候家宅不宁,您就满意了?”
李老将军闷哼一口气,却也没反驳,慧霞郡主那个无法无天的样子,他的确不喜欢,实心是千百个不愿意娶回来做儿媳,可是,再不愿意,这小子也犯不着直接去顶撞圣颜,小命不嫌多!
这么一想,刚下去的火又“噌”一下升上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叫你学学你哥稳重点,你要知道万一陛下迁怒,今日你还想去打仗,打个屁,去找阎王爷打!”
李博衍检查完盔甲,放了手中的布,又走到桌案边,整理已经看完的卷轴,这些都是为了解北狄人收集来的资料,都是关于北狄地势、生活习性等,杂七杂八对他制定战术还是有一定的帮助。
两手抓起三四个卷轴,竖着对着桌子“笃笃”两下:“爹,你还没看透皇上的心思吗?咱们一味的退让隐忍并不会让皇上放心,反而懂他心意,为他那宏图大志卖力,顺便再没有脑子地得意,这才是咱们李家现在适合的安生之道,明哲保身只能保一时,保不了一世,总有一天皇上会彻底不信任我们。”
把卷轴一摞一摞堆好:“我此举也是告诉皇上,我们不要权,只要有仗就打。”
顿了顿,李博衍有些戏谑地笑:“虽然主要是为了娶清儿。”
李老将军长叹一口气:“唉,算了。”他睨一眼儿子,“好好打,早点打完,等你回来给你和清儿办喜事,听见没有。”
李博衍终于大笑,活像个得逞的小孩:“谢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