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后面庭院,但见佳木葱茏,假石成山,一股水流自石隙中潺潺而出,汇成池塘,池塘之上红木架桥,桥过穿入走廊,廊间每隔几米便是一个月洞,月洞之后又是景色各不相同,或是叠石疏泉,或是亭榭草木,移步换景,果然神妙。
此院虽占地不算大,但也尽收了院宅里最好的景致了,尤其越往里走越隐隐有从前王家庭院的风光,晏娘行步观赏,尤觉熟悉,甚是喜爱。
走了有一会,晏娘觉得心旷神怡,进屋以后,怜儿已经换上李府平常侍女的衣服侯在屋里,见她们进屋,屈身行礼:“姑娘有礼,夫人有礼。”
屋内尘浊不染,香气扑面,晏娘是个鉴宝的高手,一眼就看出屋内几个花瓶、字画皆价值不菲,盛氏拉着晏娘在房里仔细看过一遍,一边不紧不慢地介绍每样物事安排,盛氏性子温婉,说话如清风徐徐,晏娘安静听着,一一记下。
屋里看完,又出了屋外,此时院里已整整齐齐站了十来个婢女小厮,齐声对着晏娘跪拜:“见过姑娘。”
一个年岁稍大的婢女过来回话:“姑娘,我叫秋木,是院子里的大丫头,姑娘以后有任何事只管吩咐我就好。”
晏娘微微一笑:“秋木,我记下了。”说完挥手让怜儿上前,“怜儿,分些碎银子给大家,当是我的见面礼。”
众人一听都相看欣喜,再对着晏娘一礼:“谢主子。”
怜儿取了钱袋来分发银子,晏娘和盛氏回了屋子,才终于完全放松地坐下来,晏娘暗想——这人、物配置,怕是李家大少爷都没这奢宠。
秋木进来斟上两杯茶,盛氏叫秋木退出房去,只留她和晏娘独说悄悄话。
“妹妹,对这院子还满意吗?”盛氏小心询问。
“谢嫂嫂用心,清儿觉得都很好。”晏娘见盛氏比之五年前更显肌肤丰腴,多出好些成熟的韵味,便猜测出口,“嫂嫂和大哥哥可有孩子了?”
盛氏听晏娘提起孩子,表情瞬时软下来,像晨露抚枝叶一样柔软,羞涩一笑:“是,我们有一个儿子,刚满三岁。”
“哎呀,真是恭喜姐姐了,什么时候能叫我也瞧瞧小侄儿。”
“今晚吃饭我就把他抱过来,他现在小,可皮着呢,上次把他爷爷的弓给剪坏了,气得你大哥哥让他跪了三天的祠堂。”
孩子的趣事总是逗人欢喜的,晏娘听闻侄子的壮举是忍不住地“咯咯”笑起来,因为她小时候也剪过东西,不过剪的是李叔叔的胡须!
笑得开心,晏娘见盛氏也喜眉笑眼,心中打算了半天的问题就想问出口,宫中多次宴请官眷,盛氏作为骠骑将军的夫人一定会去参与,那么也一定会见过一些人。
晏娘笑容未收,就着当下气氛问道:“嫂嫂,我在纭州时听闻上京近几年好多贵人花重金渡佛像,兴建寺庙,可是真的?”
盛氏也未放在心上只当闲聊:“是啊,其中昭阳公主花了近万两黄金,还开仓救济好多贫民,实在是个善心人,人人都夸呢。”
晏娘唇角勾起一个不显眼的幅度,嫂嫂的话头转的正和她意。就是要说昭阳公主,她来上京路上早就听闻这位长公主的名号了,真是仁善慈心,一副菩萨心肠啊。
“嫂嫂见过这位长公主吗?”晏娘语气淡然道。
“见过的,生的也是慈眉善目,待人很是和蔼亲切。”盛氏捏着帕子有些激动,“去年宫中宴会,我不小心冲撞了太后,还是昭阳公主替我挡下的责难,不然连累夫君在皇家的印象,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晏娘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关系,有些愣:“她帮过嫂嫂?”
“不止我,好多官眷都受过她恩惠。”盛氏眼珠一转,又说,“而且她一个公主,生活的却十分简朴,前几个月她在公主府办过一次诗会,我去了,府里实在朴素低调到……”一顿,“配不上圣尊长公主的荣宠。”
这么看来,昭阳公主在外的名声好的不能再好了——善良、尊贵、美丽、勤俭,所有女人美好的品质几乎都具备了,作为一个皇室公主,还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她简直就是完美到无懈可击。
无缺点则无忧,贫忧温饱,愚忧悲喜,无忧之人或是超脱尘世,或是以无忧隐忧。
这有意思了,昭阳公主,是哪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