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尸体被衙役在街头发现,经过辨认,这是秦王岭南村的黄老爷子,老伴早没了,只有个读太学的儿子,听闻近日点了翰林做了官,前几日还见老人家在街上眉飞色舞的夸耀着,谁成想这才短短几日的光景居然暴死街头,身上披着秋日的单衫。
直到后来人们才明白,原来这黄家的儿子半月之前修来家书,需要纹银二百两作为仕途打点与寻常开销,黄老爷子这才卖房卖地,最后把自己的厚厚棉袄扔进当铺才勉强凑足差人给黄家翰林送到京师,算起来这几日那黄翰林也该收到了。
春风吹来了倒春寒,从秦王岭奔丧的人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京师,一打听方才知道这黄翰林正在怡红楼与同僚喝酒聊天,报丧之人不敢耽搁,草草对门房道了声谢赶往怡红楼,气喘吁吁的将黄老爷子仙逝的消息告知黄翰林。
黄翰林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面色有些愁容,诺诺道:“死了啊,我这银子可还不够啊……”
料峭春风中,黑风寨的兄弟们在军师张白圭的指示下拉着烧了一冬的石灰运往水泽,一车一车的倒进了水泽中,顿时水汽沸腾浓烟滚滚,巨大的热浪冲天而起,将整个黑风寨笼罩在一片浓郁热浪之中。
待到几日过去,烟尘消散热浪退去,水泽成为了坚固的石灰路。
“哈哈,军师果然是军师,厉害!我看比那评书里的诸葛孔明都厉害!”
狂九刀自从被张白圭打败以后对张白圭最是敬佩,此时带领众人前往那独峰的路上也不禁赞叹几句。
“雕虫小技,怎可比拟先贤?”张白圭自谦摆手,远眺独峰之上,对一侧的刀疤道:“大当家的,兄弟们如今情绪高涨,不如一鼓作气冲上独峰,去瞧一瞧这上面到底有什么名堂,若是鸿运在身,兴许还能发现金银财宝。”
刀疤早就耐不住了,只是碍于张白圭在前也不好表现的太过鲁莽,听张白圭如此一说便放下心来,大手一挥,叫嚷道:“兄弟们听好了,给老子拼了命的往前冲,他娘的,这块宝地老子早就看的眼热,今日非得把他翻个底朝天,让兄弟们发一笔横财,好下山快活快活!”
说罢已经不顾众人,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马当先的攀爬独峰。
这群莽夫一听到金银财宝比看到光着身子的大姑娘还欢脱,一个个眼里泛着精光往前冲,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飞上去钻进那金子堆里面去才痛快。
如张白圭所想,这独峰乃是人为开凿,在山壁之上有人工开凿的环形阶梯山路,众人兴致勃勃的飞奔而上,只是半个时辰便冲到了宽敞雄伟的山顶之上。
浓郁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被削平的山头鬼斧神工一般承载着数十座寨子,站在高处看去,有八八六十四座小寨,中间有一座雄伟的中军大帐,乃是依照八卦星位所建,每个小寨都是由无数横梁大木所筑成,鳞次栉比极为壮阔,放眼望去,便是那小寨也空间极大,能容纳足足上百人同时生存,寨子四面均有两个岗哨,可以与其他小寨相互观望,互成守护之势,寨子正中工事具备,每个寨子的中庭更是有沙盘摆放,清楚的记录着秦王岭四面八方的各处险要。
“我的娘啊,这怕是神仙老爷的府邸吧?”
狂九刀腿肚子打转,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一种虚幻之感,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与他们自己的寨子一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宫皇城一般的所在,乖乖,这房子花花绿绿的,连最小的床都宽敞的要了亲命。
一众莽夫震惊莫名,刀疤更是惊喜交加,有了这么一块宝地,以后若是那官兵再敢来犯,定然打的他们落花流水而逃。
“大当家的,军师,此处没有找到金银财宝!”
“这里也没有。”
“此处也没有!”
新的发现冲淡了众人的喜悦,整整六十四座小寨里除却原有设施之外竟是无一可用之物。
“去中军大寨走走。”张白圭当机立断,率领众人穿过层层小寨来到了中军大寨。
只是驻足大寨门前,众人便再度震惊的无法言表,这大寨与小寨相比较又是一番天壤之别,且不说这大寨的地面是小寨的几倍,便是这大寨的材质都是惊动了众人,整个大寨通体由石板建造而成,墙高三丈三,厚五尺之多,石板工整无间隙,宛若天降神城伫立在这独峰之上,这哪里还是寨子,称之为城都不为过。
城门更是由厚实的实木切割而成,重达千斤,城门正上方有一块巍峨石匾,内嵌三个恢弘大字:秦王府!
“秦王府!”一向冷静的张白圭惊愕出声,引得众人齐齐侧目,狂九刀挤上前来问道:“秦王府?难道此处之前还住了王爷不成?此地是秦王岭,莫非与这秦王府有什么关联?”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联想到了有关秦王岭的传闻,张白圭更是心如明镜,将所想娓娓道来。
“当年太祖起义,夺取天下,立长子建成为储君,二子为秦王,而后秦王玄武门杀兄夺位,方才成为帝王,传言太祖起义之时秦王曾屯兵此处,与敌人决战,厮杀惨烈躲入深山,众人皆以为秦王命毙,皆是痛哭不已,特以秦王岭为名祭奠秦王,直至秦王后来忽然再现,这秦王岭也便没有再被改动,想来,当年这秦王便是躲在此处方才逃过了一劫。”
众人听得神往,眼中充斥敬畏,仿佛亲身经历了当年战争一般。
狂九刀道:“秦王仁政爱民,当然不会死在这里,小小的秦王岭怎么可能困得住秦王!”
张白圭却笑道:“仁政爱民不假,但却是夺位篡权之后,你们看这水泽之下,不知道了埋了多少白骨,当年秦王定是以兵马为踏板,方可度水而过,此处不知道埋了多少亡魂,更何况秦王心思沉稳,此处工程之浩大绝非一朝一夕建成,必然是早有准备,又不知耗费多少劳力财力,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这个道理。”
狂九刀连连点头,刀疤却是早就一步迈了进去,边走边道,“老子才不管什么秦王什么太祖,老子只关心这里有没有金银财宝!”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方才醒悟来此处的目的,纷纷追了上去,左右屋子去搜寻,很快便传来众人惊喜交加的声音,大量的金银财宝被翻找出来,足足有四大箱。
明晃晃的珠光宝气令人目眩神迷,张白圭却无暇去看,急着走入书房,翻遍群书,却是略显失望,竟是没有找到半本武功秘籍,转身正要走,却不料碰到了烛台,张白圭连忙去扶,恰巧看到桌子下有一本破烂泛黄的书籍被用来垫了桌角,张白圭忙将其小心翼翼的抽出,惊喜万分的打量起来。
皇天不负,秦王在此唯一存留的秘籍被张白圭找到了,只是看清秘籍名字之后张白圭又笑了出来,这本书的书写者居然是秦王自己,也难怪他在逃命期间弃之不顾甚至拿来垫桌脚了。
仔细翻看,张白圭愕然发现这本书竟是秦王年轻练剑之时所著,只因习武天赋较低,长久未能练出内力,所以秦王自创秦王演剑术,观摩百家剑法记录在册,演化千种万种刀光剑影,在对敌之时可瞬间演化敌方剑法剑术,以达到料敌以先机的目的,直到后来秦王修成内力,这本书才被弃之如履,丢弃在了角落当中蒙了灰尘。
张白圭轻轻掸去书上的尘土,如获珍宝的收好,准备去借鉴研习一番,以便弥补无法修炼内力的不足。
金钱到手,秘籍到手,黑风寨的莽夫们乐的开了花,连面相凶狠的刀疤都面露喜色,想要将黑风寨彻底迁进这秦王府,众位兄弟脸红脖子粗的高喊大当家的万岁。
张白圭却是被吓了一跳,忙给失了理智的刀疤泼了盆冷水,道:“大当家的要三思啊,此处虽然奢华恢弘,可毕竟是独峰,山上又无水源,寻常住上两日自是无碍,只是一旦官兵围剿断水,兄弟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刀疤一拍脑袋,缓过神来,对于上山的事不再提及,只是眼神看向那秦王府依旧是恋恋不舍。
“罢了,以后常来看看便是。”刀疤终于妥协,望着抬着珍宝下山的兄弟有意无意说道:“军师,你现在在兄弟们心中可是比我的分量还重啊。”
张白圭一个激灵,转头看向刀疤,却见刀疤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张白圭立即道:“大当家真是说笑了,大家都是兄弟,本就情同手足,大当家的在我张某人心中才是大英雄,只要大当家的一日为民为国,张某便一日是大当家手下的军师,想来,在兄弟们心中亦是如此。”
“哈哈哈,军师言重了,走,下山分财宝!”刀疤哈哈大笑,云淡风轻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