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学干笑,“小友说的太夸张了。”
“我愿意支付你们申诉的费用,帮我查!”
“这……”宋立学着实为难,正搜肠刮肚的想推脱之词。却见有几人踏空而来,道服翻飞,仙气翩然。
为首一人是一女子,生的略有些冷,她一开口,语气比她的人还要冷,“我书院迎宾圣地,怎么弄了这些污秽玩意?”
宋立学犹如见到了救星,作揖道,“禀含雪长老,是有凡人诉说冤情以求昭雪。”
“凡人伸冤不是另有诉堂管理吗?怎么弄到这里了?”
宋立学没敢辩驳,只是应声说,“兴许是伸冤之人太焦急,等不得进去诉堂,就在此闹了起来。”
“胡闹!”含雪长老柳眉微竖,“还不快弄下去,贵客将临,别污了贵客的眼目!”
“是是是,这就弄他们走。”宋立学卷起林氏与尸骸,却在半途被醉玲珑拦了下来,“我家阿卿的申诉还未接,这事就这般算了?”
“怎么回事?”含雪长老不耐的问,自然有人为她解惑,听完后,冷笑,“怎么?我鸣鹿书院还就成了你碧落宫的附属了?接不接申诉都得听你们的了?”
醉玲珑牙根都要咬碎了,气的浑身发抖。含雪长老居然丝毫不掩饰的偏帮,明着要压下这件事了,置他们碧落宫于何地?
若郭长老在这里,含雪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可此时此刻,含雪修为身份在那里摆着,都稳压醉玲珑一头,就是要强迫她们咽下这口怨气与冤屈。
醉玲珑手指捏的咯吱作响,突然被一双略冰凉的小手抓住,回头对上了黎慕卿的黑亮眼眸。
她忽然好歉疚,是她无能,只能眼看着弟子受了委屈被人冤枉,却无可奈何。
黎慕卿拉着她的手,“玲珑掌事,冷静些。不就是鸣鹿书院不帮我们查嘛,我们可以自己查。”
自己查?怎么查!
没看到犹自幸灾乐祸的那一大群围观弟子?他们有恃无恐,这是道门的地盘,他们是道门的弟子。这种道门盛会,邀请了碧落宫来,是给他们这群魔修脸。
黎慕卿被冤枉,在这些道门眼里,也不过是没有抓到魔修的把柄。
至于伸冤?
别给脸不要脸。
一群魔修还想在这里闹起什么风浪?
醉玲珑知道阿卿也懂这些,所以更难过。
黎慕卿却笑着说,“咱们搞不定了可以找郭长老啊,她不是老说,长辈就是给小辈撑腰的吗?”
可是郭沫沫被盛会绊住,一时半刻寻不到,等她来了,这事都落幕了。
却见黎慕卿突然回头,笑盈盈的对沐汤山说,“幸好,沐师兄也跟来了。”
她问,“不知刑台问屈在宫外还有用吗?”
醉玲珑大惊,“阿卿,你疯了!”
沐汤山他来真的就是打个酱油,全程纯围观,与他无关,他更插不上口。谁知道最后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被黎慕卿委派这么重要的任务,“阿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碧落宫者,若有无上冤屈,可升起刑台,三问冤屈,届时便会有长老级别的人物出面主持公道。
“可是……”沐汤山张了张口。
可是刑台问屈,需问屈之人先受九鞭,以证诚心。
九鞭!
是用以惩戒的刑鞭,要先挨上九鞭!
沐汤山艰难的说,“阿卿,算了,你不必如此,还是等郭长老回来。”
“那时候就晚了。”黎慕卿问他,“沐师兄,你可愿帮我?为我争回公道?”
一个不字明明就在舌尖,沐汤山终究拒绝不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会注意到这个小丫头,可不是就因为伤明紫南一事中,黎慕卿那绝不肯退缩低头的模样,实在太傻了。她眼中与此时相同的执着与坚定,看着这双眼,恍惚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在他没有叛出道门堕入魔道前……
“好!我帮你!”
“黎慕卿!沐汤山!你们两个!!”醉玲珑抓狂的怒吼,“你们两个够了!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要的。”黎慕卿微笑,眉眼明亮,声音轻轻的,“不能让害我的人,觉得我好欺负。”
她转向高高在上的含雪长老,重新敛去了全部笑意,“我碧落宫算你们的客人吗?你不会驱逐我们吧?”
含雪冷冷瞧着,犹如看着一只奋力挣扎的小虫子,朱唇吐出两个字,“不会。”
“好。”得了保证,黎慕卿笑盈盈的,走至空处,面向摘天峰方向,朗声道,“升刑台!”
沐汤山强迫自己敛去一切不必要的情绪,变成刑堂那个冷酷的自己,“为何?”
“问屈!”
“问什么?”
“弟子有冤屈,一问天,二问地,三问人。求长老为我主持公道!”
“你确有冤屈,可敢自证?”
“……敢!”
黎慕卿就见过一次邢台问屈,那时尚不明白,为何升刑台如此麻烦,现在她真有事要告屈,才明白,这漫长的仪式,是留给问屈之人最后的考虑时间。
可她不能退,也不想退!
沐汤山郑重的呈出一只鞭子,“请鞭!”
黎慕卿便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无数双眼睛,脱去了法袍外衣,只留下中衣。
她的行为,撩拨了无数人兴奋神经,对她的行为更好奇了。之前对话都跟打哑谜似的,听不懂,可是不影响他们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年轻人嘛,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一颗看热闹的心。
醉玲珑叹口气,退了开来。
沐汤山面无表情,套着名为行刑官的面具,他甩动刑鞭,与他常用的那条黑鞭不同,刑鞭是纯白色的,与他代表刑堂制服的白色衣领如出一辙。
“问屈?”他朗声问道?
“问屈!”黎慕卿再一次坚定的回答。
“啪!”
白色长鞭在空中挽出一个鞭花,重重的抽在了黎慕卿单薄的后背上。
这一鞭抽傻了众人,就连含雪都面露了一丝惊愕。
好半晌,鞭子落下的地方才泛起一抹红,红色的、滚烫的鲜血,缓慢的浸透了单薄的中衣,犹如盛开的璀璨桃花。剧痛姗姗来迟,宛如炸开的烟花,恨不得从鞭痕的伤口处一直炸到全身,把所有血肉都撕裂才肯作罢。
“啊啊!!”
黎慕卿痛的哆嗦,痛的眼前发黑,脸色的血色更是在一瞬间褪的一干二净。
这才是第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