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竹还是有些舍不得阿瑶,但事已至此,留下她也只是多了烦恼和伤感。
她问阿瑶,可有什么道别的话要同谁说,可有什么想见的人要做告别。
苏小竹因为阿瑶想再源清但阿瑶却说,她想见梦阎尊!
既然是她最好的心愿,苏小竹也愿意成全他。
回到苏白山,苏小竹给白钰打过招呼又叫出了梦阎尊。两人在一处僻静地相对而站。
“阿瑶!你找我什么事?”梦阎尊开心的问她。
苏小竹低沉着脸:“阿瑶,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请你不要阻止我做的任何决定。”
梦阎尊收起来嬉笑,认真的问:“你要做什么?”
“让阿瑶离开我身体,离开我的生活,离开我的生命。”苏小竹闭上眼睛,这离别她也是难受的。
梦阎尊静静地看着苏小竹,沉默了好一会儿。
“阿瑶,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去吧!”梦阎尊让开了身后的路。
苏小竹以为他会威胁自己,让阿瑶留下。毕竟之前,为了让她变成阿瑶,想起那些记忆,他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不过真一次,好像是苏小竹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白钰不知道苏小竹要干什么,神色担忧。苏小竹甜笑着对他说:“阿钰,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只是苏小竹了。”
按照阿瑶说的,苏小竹用了眼泪,再次进入玄门里,到了那方世外仙境。
一切都没有变化,一望无际的蓝天,一望无际的草地。
古树枝繁叶茂,湖中花开芬芳。
苏小竹从头上轻轻拿下了那只翠色玉竹簪。
看着那簪间像血滴一样的红迹,阿瑶深刻又痛苦的记忆涌现脑中。
不能再等了,也不能留下了。
阿瑶已经成为过去,那就留在过去里吧。
将簪尖轻触眉心,深红的彼岸花图案再次浮现在额上,一闪一闪的,像生命在呼吸。
有红光在彼岸花中透出,顺着簪尖缠绕在簪子上。
身体有强烈撕扯的疼痛,像在剥皮抽筋,分割灵魂。
苏小竹的脑海里能够清晰的看见阿瑶的记忆一个一个被带走。
她痛苦的尖叫着,但没有停止抽离身体里阿瑶的记忆。
这种痛比阿瑶来到她身体里时痛上太多,但那是灵魂在痛,这是身体在痛。唯一觉得好一点的事,她还能喊出来。
记忆不断地抽离着,苏小竹闭着眼在能在脑海中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痛也好像也似曾相识。
阿瑶说过,她的记忆是别人拿走的。
那她也受过撕心裂肺的痛吧。
随着额间那彼岸花的消失,最后一幕阿瑶的记忆也脱离了苏小竹的身体。
爱的如此深吗?把玄法的笑脸留在了最后。
苏小竹睁开眼睛,看着被一团红光包裹的竹簪,阿瑶所以的记忆都在她手里了。
只是这红光,比先前见得颜色深很多。
现在要做什么呢?
苏小竹把手伸了出去,红光飞出了她的手心,飞到湖中央,如落叶缓缓降下。最后沉到湖里,被湖中镜面花掩住了身影。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但是她好难过。苏小竹没有忍住留下了热泪。
出了玄境,下了望月崖。白钰一个人站在狐狸洞外在等着她。
看到她,白钰赶紧盈上去。拉着苏小竹左看右看。
“阿钰,我没事。”苏小竹笑着说。
白钰一把抱住了苏小竹。将她按在怀里搂的很紧。
苏小竹没有挣扎,抱着他也不想放手,直到苏小竹被勒的喘不上气,咳出声,白钰才意识到,放开了手。
调整了呼吸,与白钰对视,苏小竹发现白钰眼中晶莹。
白钰侧脸,想躲避苏小竹的眼睛,苏小竹捧过他的脸,吻了他的一双眼睛。
白钰温柔微笑。
“魔君和那个怪人呢?”看山上,没有他们的身影,苏小竹好奇的问。因为没了阿瑶的记忆,也忘记了他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他们走了,也没有说什么。”
苏小竹点点头,那两人走了最好。
夜晚,在木屋里,苏小竹躺在白钰腿上,白钰摸着她的头。
屋里座椅床榻,衣架妆台,摆设齐全,在烛火映衬下显得的温馨。
“阿钰我不喜欢这屋子。”苏小竹嘟嘴。
白钰看也没看,附和着说:“我也不喜欢。”
以前的屋子被魔君烧了,现在这屋子是那魔君弄来的,白钰自然也不喜欢。
“明日我就把这屋子拆了,再重新给你建一个,小竹,你喜欢样的就告诉我,我都建给你。”
“好啊!”苏小竹很开心。
苏小竹摸索着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白钰。
白钰接过一看,是那个手镯。
“你不是借给别人了吗?”
“她用完了,就还给我了。”
“以后不要随便把我送给你的东西,借给别人,好不好。”
“不是随便借的。”苏小竹反驳,想起是因为救源清才借的手镯,她咽下了想说的话。提起他,白钰应该是不高兴的吧。
“不借了,你送给我的,我都好好保存。”
听到苏小竹这样说,白钰才满足。
“白钰,你伤都好了吗?”苏小竹关切的问。
白钰抬起胳臂给苏小竹展示,又拍了拍自己身上:“都好了,多亏了那位诡格。”
诡格?苏小竹一时没反应过来诡格是谁,后又想到是那怪人照顾的白钰,明白了白钰说的诡格就是他。
诡格,诡格,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怪,还是叫他怪人好听。
“阿钰,你还记得唐少陵吗?”
“怎么?”
“他要成亲了,和藜淑婉。”苏小竹大着眼睛,乖乖的看着白钰。
白钰墨发贴面垂到她脸旁,香香的很好闻。
“你这是在,暗示我们成亲吗?”白钰嬉笑着。
苏小竹竟然忘了这茬,整个人休红了脸,拉着被子盖住自己。
白钰怕她闷着,好一顿哄。
苏小竹透出一双眼睛来:“不是啦!我是想问你,他请了我,我可要应邀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为何要问我,你不是一贯爱自己做主吗?”
“我……”苏小竹又羞进被子里。
“好啦好啦,你想去就去吧,但我要陪着你。免得你乱跑,闯祸。”
被子里闷声传出:“好!”
烛火渐消,夜静深处。
梦阎尊站在望月崖上,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把泪珠撒了出去。
他用夜眼,看见了那无形的阶梯轮廓。
纵身一跃跳到了阶梯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过了玄门,仙境里一片光亮。白昼如常。
梦阎尊走进花湖,花湖上盘旋着一团黑气。
他凝了法力将那团黑气牵引到他身边,将黑气收进袖中。
然后出了玄境,直接去了魔界血池。
诡格早就等在了那里。
梦阎尊将黑气放出,黑气盘旋在血池上,吞吃着血腥,怨恨的气息。
吃的差不多了,黑气停到梦阎尊面前。
诡格和梦阎尊对了眼,同时对那团黑气施法。
梦阎尊将自己的力量输送给黑气,而诡格,为黑气画着身型。
一会儿,两人同时收了法术。
面前的黑气,已经变成了浓浓黑烟,有了一个人形。
梦阎尊大袖一挥,将黑烟扫退,那人形中真现了一个人出了。
是个女子!
长发垂地,宛若披风。黑裙长摆,翩若惊鸿。
在血池映衬下,皮肤微红,气质阴冷。
她的唇暗色一点,额间一朵彼岸花印记最是耀眼。
“阿瑶!”
女子听见呼唤,刷的睁开眼睛。一丝黑气从眼中飞出来。
看着站在面前的梦阎尊,阿瑶诡异的笑起来。
“梦君,好久不见!”
她是一段记忆,她是一个人完整的记忆。第一次被强行抽离主人的身体,她生了执念,在那玄境里,漫长的等待着主人来找她。
因为不是主人主动舍弃的记忆,主人没有错,所以她不恨,她只怨,怨拿走她记忆的人,怨让她与主人分离的人。
终于,她等来了主人,她迫不及待回到主人身体里,带主人去见她遗失的所有记忆。但主人不喜欢她!还要排除她,遗忘她。
她有多爱她的主人,她的主人从不知道。
她有多不想消失,多不想被遗忘,她的主人也从不知道。
既然不能与主人共存,那就只有分离!她让主人主动,并自愿的舍弃了她。
两次的分离,她不甘,仇恨,执念更深,离开主人之后化成一团怨气。
多谢了梦君和诡格让她用魔气能个化成主人的模样。
她本就是一段完整的记忆,所以,她是记忆,现在也是完整的阿瑶!
“我这样能维持多久?”阿瑶的声音空灵又迷惑。
“以气化形,本就虚幻,如果是障眼法可见半日,如果是实话,最多一炷香。”诡格回答她。
阿瑶半眯着眼睛看向梦阎尊:“我本就是执念所化,没有灵魂没有肉体。靠一股怨恨维持着气息。”
阿瑶走进梦阎尊,将纤纤玉手搭在梦阎尊胸口,香唇诱惑,魅笑着:“梦君,你可会为我抢一个灵魂,抢一个肉身来。送给我。”
梦阎尊顺势将阿瑶搂在怀里。挑着她的下巴,宠溺道:“阿瑶,你若喜欢,我都为你抢来!”
“这样最好,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阿瑶语气变得诡异:“我要苏小竹的灵魂,我要苏小竹的肉身。只有最熟悉最亲切的,用着才最好啊。”
“好。”梦阎尊轻松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