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林木上挂起了亮眼的红灯笼,简单的院门边布置了喜庆的大红绸,窗前贴了双喜,屋里备好了嫁衣。
白钰这些天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准备,苏小竹却是每日四脚朝天睡的呼呼。
这些天见苏小竹没与自己说话,白钰反而心里高兴。她要是不愿意嫁肯定早说了,不开口那就是默认。明日就成亲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再想反悔啊,他可不会让煮熟的媳妇飞了。
苏小竹起床时看见屋里一片喜气洋洋,又看见床头放的红嫁衣,以为今天就是和白钰成亲的日子,看看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她赶紧换上了嫁衣,好好梳妆了一番。
白钰正在院中石路旁移植鲜花,听见推门声,知道苏小竹起床了,抬头看去,想调侃她一番。
纤腰玉带,红衣柔动。
好似一朵红莲高洁又美艳的开放。
本来欢喜的苏小竹见白钰还穿着往日一身银装,顿时疑惑。
白钰看她看的痴愣,心里不禁疑问:“这是我的小竹吗?”
见过白钰真面貌的都道他极美,可白钰从来不觉得自己美,因为在他眼中已经有美丽的存在了,再出现的包括自己都只是平淡以及陪衬。
“白钰你,怎么没穿......”苏小竹语气减弱,还没有说完话就反应过来,好像成亲是明天的日子。
苏小竹脸露囧色,尴尬的好想拍拍自己这健忘的脑子。
白钰心中欢喜的不行,面上憋着笑,正言到:“小竹,怎么你今日就穿嫁衣了?这么迫不及待想与我成亲啊?”
实在憋不住了,白钰低咳一声,装着含羞调笑着继续道:“要不,我现在就去换上喜服,咱们,把日子提到今天?”白钰一个劲的冲苏小竹眨眼。
苏小竹冷冷一笑:“我就喜欢穿。”说完给白钰扔下个白眼跑了出去。
白钰看着苏小竹的渐远的背影喜笑,回过头又继续在路旁植花,等明天婚礼,他便牵着她的手,走过这鲜花铺垫的“漫漫长路”。
闷着头苏小竹在林间走了一会儿,这气早就消了。苏小竹停下脚步,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红衣喜服。她平日喜穿的清雅,今日这红衣却是热情娇艳。提起红裙苏小竹又瞅了瞅,这衣服确实好看。
“呀!”苏小竹一惊。忽然想起,这衣服明天还要穿的。那可不能弄脏了,还是回去换下衣服吧。
正准备打道回府,苏小竹就被飞来的信鸟给拦了路。信鸟在空中盘旋半天,却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吗?”苏小竹问。
信鸟摇身一变,成了个女童模样,站在苏小竹面前。低着头咬着唇。
“到底怎么了?”苏小竹有些着急。
信鸟心想,苏小竹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恩人吩咐的她事情她不该有所隐瞒。便下定决心要开口告诉她真相。
“主人,您上次让我关注渡缘寺的情况。”信鸟有些为难,但还是继续说道:“那位源清,将命不久矣。”
“什么?”苏小竹感觉自己听错了什么。半痴半傻笑问。
“您让我去的那日,在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身中剧毒,后几日也不见他好转,本来我回来是要告诉您的,但白主子让我不要说。这两日我又去了一道,这人已是不行了。”
苏小竹不敢相信,明明都是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怎么就不行了。
苏小竹两眼含泪激动的看着信鸟:“你说的可是真的?”
信鸟点点头。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信鸟愧疚的低下来了头。
“快带我去见他!”
“可是您明天......”见苏小竹已经泪眼模糊,信鸟没有继续往下说。抓着她的衣服,两人就消失在这林间。
苏小竹现在是人,信鸟又法力低微,本不能带人远飞,但为了她的恩人能见到她想见的人,信鸟拼着自己的修为一路苦撑。
终于到了渡缘寺,信鸟筋疲力尽的趴在屋顶上。看着提裙往里跑的苏小竹,信鸟喘着气说:“主人,信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见着苏小竹回来,寺里的人都给她打招呼,苏小竹却是不管不顾只往前跑,终于到了源清的卧房门口,苏小竹喘着粗气,擦了擦眼泪,颤着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从前这清简的屋子因为他看上去很淡,如今的屋子因为他看上去很冷。
源清躺在床上,盖着薄被。
苏小竹很轻很慢的走到他身边。
源清脸色苍白,嘴唇无色,模样憔悴至极。看上去毫无生气。
苏小竹咬着唇,却再也忍不住,眼泪成行流下。
许是听见些动静,源清微微睁开眼,看了苏小竹一眼又闭上了。
幻觉吗?
再一次把眼睁开,依然看见的是她的脸。
“小,竹。”源清虚弱的苏小竹都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但看他口形他是在唤她的名字。
“源清,你别说话,你别说话!”苏小竹哭着,用哽咽的声音说:“我都知道了,都是我害你中毒的,都是我的错啊!”
苏小竹蹲在床边,眼泪一滴滴的在源清的被子上留下痕迹。
源清努力的笑起,想帮她擦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动了。
“你,成亲了?”
苏小竹泪眼看看自己身上的嫁衣,都没有来得及换下就匆忙赶来看他了。
苏小竹点点头:“我一身嫁衣而来,可不是给你送丧的。不就是中毒了吗,你等着我,我这就去给你寻解药。”
苏小竹说完摸了泪,就起身绝决离开,源清根本来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她。
看着被子上的泪滴的湿润的痕迹,源清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刚一出源清的房门,苏小竹这火急状态就差点与小心送药的小僧撞个盈面。
“苏姑娘这是又要去干什么?”
“找解药!”苏小竹也不语他多言语,绕开他继续走。
“苏姑娘且慢。”小僧叫住她。
苏小竹停下脚步,回头问他:“还有何事。”
“源清师兄中毒之后,寺中来过一个叫渊林的小道士,说要求解药,需你亲自去南道古庙。但……”
苏小竹泪眼坚定,眉间微皱:“但如何?”
“源清师兄已经毒如脏腑,就算得了解药,也是,回天乏术。”
都怪她,都说她的错啊,如果当时没让他先喝水,如果那之后她能亲自回来看看他的情况。
不,源清不能死,她绝不让他死。
苏小竹闭眼,眼中蓄的泪水沿着先前的痕迹再次流淌。
再次睁眼,苏小竹眼中除了湿润再没有新的泪水堆积。
出了门,苏小竹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南道古庙去,一路上她的红衣泪目着实夺眼,路人纷纷议论是哪家新娘子这般着急的逃婚。可也不往城外跑,偏往南,莫不是要去出家。
眼看着还有不到百来米就到了,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苏小竹。
“白钰?你怎么来了。”
“新娘子都跑了,我明天与谁成亲呢。”白钰伸手抚上苏小竹的脸,心疼的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对不起。”苏小竹亦是难过,可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源清。她推开了白钰的手。转身就要走。
“他对你那么重要吗!”白钰大声质问。
苏小竹止住脚步。
“我,不愿他死。”说完苏小竹急步向南道古庙的方向去了。留着白钰孤独的在待原地。
“不愿他死?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你最重要,而你的生命里,有了更重要甚至让你舍弃与我的婚礼,舍弃你自己生命,都要去救的人吗?”
白钰一个闪身追上了苏小竹,将她定了身,又一闪和她移到了附近一处荒废空宅。
白钰将她带进一间房,一挥手,本来脏乱破旧的屋子立马变得干净。白钰将苏小竹放在床上。苏小竹一直皱眉,脸上挣扎着看着白钰,不知道他定住自己是要干什么,阻止自己去救源清吗?苏小竹心里很着急,却又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紧看着白钰。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白钰温柔的摸了摸苏小竹的头,又为她理了理发,缓缓说道:“就算那样,你也是我的小竹啊。解药,你不要担心,我去给你取来,你在这里等我,好吗?”白钰笑的像从前宠溺她时那样温暖。但他的眼睛深处却有掩饰不掉的悲伤。
苏小竹一个劲的想摇头,心里一个劲的说着不,可是被定住的苏小竹什么都表现不出来,只能眼看着白钰提着剑离开。
好一会儿,苏小竹都在努力挣脱定身,双手也因为挣扎而不停的颤抖。
不行,还是不行。
就在苏小竹感觉自己没有力气再挣扎,想要放弃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以为是白钰回来了,苏小竹赶紧打起精神。余光中见到来人一袭深蓝色袍子,苏小竹就知道不是白钰。
那人走进,朝着苏小竹比划几下动作。苏小竹的定身术就被解开了。
苏小竹一跃起身,看见那人原是渊林。
“怎么是你,快把解药交出来!”苏小竹说着就要赤手空拳与他开打。
渊林却没有要与她打的意思,悠悠闲闲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解药,我没有。但是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救他的方法。”
苏小竹全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生怕渊林突然就跑了。
“你想骗我。”
“他中毒,也有我的责任,我只是想除妖,不想害人的。”
“那怎么救他?”苏小竹收起了拳脚。
“你去找誉王,琦璟!切勿说是我告诉你的。”
“他可以救源清吗?”
“不可以。”
“那……”苏小竹听到他这样说,很是担心。
“他不可以,但他府上有人能救。不过他未必肯帮你,但这却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了。你快去吧。”
苏小竹正打算去找他口中的誉王,突然想到了白钰。
“怎么了?还认为我在骗你。”渊林看她犹豫,以为她还不相信自己。
“白钰替我去南道古庙拿解药了。”
“白钰?你说的可是那只狐狸。”渊林思考了一下。
苏小竹点头:“嗯。”
“你快去吧,师父那边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