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帝十四年,北梁发生了件大事:大将军成阳覃与南秦一战,败北。率领的五万将士尽数命丧战场。
有人云,是因南秦以“鬼令”召来了鬼兵,战无不胜的将军才着了道。
将军府更是一夜之间败落,将军妻子沙场自刎,年幼的女儿也不知所踪,随后厉帝最是宠爱的宸妃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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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连下了七日,绵白覆盖了长安街的红砖绿瓦,王城外的数里河流,亘冰了数尺之厚。
王城百姓纷纷哀叹,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战事什么时候才会了?
第八日,雪停了,历时月余的恶战也胜了。
北梁的病秧子殿下,领着五千精兵声势浩大地从北门入了皇城。
街上渐起热闹,百姓们窃窃私语,“真想不到,七殿下居然赢了。这下殿下可算扬眉吐气喽!”
“南秦这一战,打出了咱北梁的威风!”
“是啊,也难怪皇上要在承景台大摆宴席,这皇宫里,怕是好不热闹哩!”
“哈哈,不知皇上会怎么嘉奖七殿下哟!”
百姓们继续竞相私论,而皇宫深处的露天承景台的确热闹。
承景台旭阁,
旭阁外布满了人,旭阁内右座的是当今皇帝,对侧坐着位红衣少年郎,正是外头百姓谈得热火朝天的七殿下。
谁也想不到七殿下一入宫,就被宫人请来旭阁,和皇帝斗棋。
这盘棋,一下就是两个时辰。
旭阁外扎堆的人里不知何时混进了个粗布衣,在一群锦衣华服中尤为扎眼。只是多数人心思都在阁内,不曾分身去看这人。
“兄台,上头在干嘛?”
那粗布衣推了推旁边的俊才青年小声询问,青年一心顾着上头,只随意回了句“下棋。”
下棋?粗布衣踮了踮脚尖,努了努脖子,想看看棋局进展如何。奈何这人头忒多,怎样也望不见,最后还给挤出了人堆!
这团在一起的臣子们,尤以顾丞相最着急。
老丞相眉头鼻子都皱到一块去了,眼瞧着这盘棋,胶着许久,未见分晓,自己却只能干着急。
这、这要是输了,老夫的女儿……
气氛冷凝中,忽地响起一道粗蔼声,“移这步。”
百官惊疑地看去,甚至连下棋者也把目光落到忽然出现的人身上。
人儿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朝着红衣郎干干一笑,“你看,这样一移,困局不就解了?”
立在皇帝身侧的德妃最先回神,一声呵斥:“来人,把这女子拿下!”
外围的禁卫军这才涌了进来,一把擒住她。
众人正疑惑这女子怎么进得皇宫,却见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道:“皇上,草民奉家师命,送来和君令半阙。”
四座皆震,和军令?!
那可召“无往利器”的鬼令?怪不得畅通无阻!
皇帝看着匍匐在地的人,淡声问:“沧隐近来可好?”
“好,吃得好,睡得香”。人儿又一个哆嗦去,颤巍巍地递上一块玉色鎏金券:“此乃半阙和君。”
群臣暗暗惊叹,这就是和军令?怎么只有一半?
皇帝接过那块玉劵,细细地看了看,面色凝重,一时间,四下静悄悄地,无一人敢说话。
下一刻,皇帝忽看着对座的殿下道:“老七,方才父皇同你说,若朕赢了你,你便娶了丞相小女,现如今是这丫头赢了你——”
皇帝指着粗布衣缓缓道:“你就娶她吧。”
下立的众臣愕然无言,这是个什么道理?
殿下虽孱弱薄命,快至弱冠,但也不能这么坑了他去啊!
果然,一向与皇上不对付的殿下冷冷开口:“儿臣难从此命。”
皇帝一怔,冷声呵斥:“这是你母妃意愿,从与不从,由不得你!”
殿下母妃不是消失多年吗?什么时候给殿下备好一位妻子的?
群臣惊疑,难道是这个原因,殿下才在半年前推拒了与南秦公主的亲事?
可这位……怎么也比不上沉鱼之姿的南秦公主吧?
果然,殿下灰了灰脸色,垂了垂眸子,但也不见半点声出,示意让步。
顾老丞相可谓又惊又喜,正欲开口解一解这窘境。
众人又听,那粗衣女子笑眯眯道:“你莫要不愿娶,我带了嫁妆来,准备好好风光嫁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