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怨也有过恨,我总在睡过去的最后一刻,回过头来想想自己的一生,顺便安慰自己一句,也许并没有什么的。这辈子在生死轮回前也走过几遭,不也是没有走成嘛,或许还有契机也说不定,我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那些个在意我的人。
古藤和空刖霖研究了半天,得出一个观点,他们还无法改变我的体质,但是可以施针,辅助我的脉络,也许不久以后我就可以说话了。只是因我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不可用过多的药而已。
又是一轮施针下来,我的身子疼得厉害,出了不少的汗。黎烨轩沉默的给我擦拭干净,又给我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双手握着我的手,看着我,时不时的撩开我额前的碎发。自此黎烨轩来了以后,都是他来亲自照顾的,从不假手于人了。
“刖霖说,你好好休息,一个时辰以后就能开口说话了,每日这样施针,你会精神许多,不会总是晕厥。”
我点点头,就睡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黎烨轩还趴在那里。
“轩……”
“你叫我了,你叫我了,你能说话了,你先别说话,我去找刖霖,你等等。”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很轻,不过他听到了,像个孩子一样的开心,把空刖霖给拉了过来。
再一次诊脉,空刖霖也面露了喜色,“不错,似乎心情也很好,稳定了些,可以适当的出去晒晒太阳,不过还是不要走路的好。”空刖霖拍了拍黎烨轩的肩膀离去了。我们都知道,黎烨轩的到来和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由心底开始暖了起来。
“我看这日头不错,要不要出去。”
我使劲的点点头,一直以来都是睡在床上,的确是有些厌倦了。
“好,我抱你出去,不过要给你打扮打扮。”
黎烨轩取来了一身白色的衣裳给我换上。他的手法已经很娴熟了,只是看着梳妆台上的首饰发愁了,我见他如此,就摇摇头,示意我不用梳妆。
“我的梓筠最漂亮了。”黎烨轩抱起了我,三千发丝在空中飞舞了一圈。
他抱着我,一路来到了后山,又命人在后山的山泉边,铺上了一层毯子,将我放在了上面。
“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去了枫叶城,喝了那山泉水。”我听到他的话,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记得你当年的模样,那样的清纯可爱,没有你消息的五年里,繁忙的国事让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空下来,空下来的时候,总是想着你,坚信你在某一处活着,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受那么多苦,只为了留下我的孩子。”
黎烨轩将我抱紧了些,我的脸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他的手握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膝上。
“我们已经有了沐枫了,我很满足了。刖霖说,你现在怀了孩子什么药都不能用,若是没有孩子,可以试试,就算不能治愈,凭着刖霖和古藤的本事,总能让你多陪我一些时候的……”黎烨轩的话让我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我不是不喜欢孩子,我爱我们的孩子也来不及。若是你能熬过这一劫,我们再生就是了。若是熬不过,我们也有了沐枫,我黎烨轩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了。只是我不能这样看着你一点点的弱下去,却是无能为力。梓筠,趁孩子还小,就放弃他吧,你的身子是吃不消的……”
“不……”
我将手从黎烨轩的手里抽了出来,身子也离开了他的怀里,倒在了一边。
“梓筠,你不要这样……”
我开始抗拒黎烨轩伸来的手,却是被他强行的抱住了。
“我要……孩子……陪……着……”我极少在黎烨轩的面前软弱的流泪,这次我却落泪了,一手还捂着自己的肚子。
“对不起,我错了,你要就留着,总会有办法的。乖,不要哭了。”他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不停的道歉。
“娘子,为夫错了。为夫可是会一首好琴,娘子要不要听,作为赔罪。”一句娘子为夫,让我苦笑不得。
“要……”
黎烨轩向远处的下人挥挥手,取来了一把琴。
“靠着我。”
我就这样靠在了他的肩上,看着他拨弄着眼前的琴,二十四指法不停的回旋,灵动的双手飞舞了起来。
世人都晓得黎烨轩是个好王爷,有好计谋,能将夺位的人耍的团团转,却不晓得他有一手的好琴。我曾在他书房中看到过琴,却没能有幸听他弹奏一回。琴声在山中荡漾了开来,不少的鸟雀也跟着喝了起来。
据说我是在黎烨轩的琴声中睡着了,我大抵也记得不大清楚了。阿芙说黎烨轩急的将我抱了回来,直到空刖霖和古藤确定我只是呼吸微弱,并不是没有呼吸,他才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我睁开眼看见的却不是黎烨轩,还是东方卿煜。
“你醒了啊,我让阿芙去准备些吃的。”东方卿煜将我扶了起来。
“你别说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堂汇宫的人来报,说是找到了黎烨轩和空刖霖的师傅,只是请不动,他二人亲自去请了,黎烨轩不放心你,就让我回来守着你。”
“辛苦……”碍着我勉强能说话,也就说的言简意赅了,不过东方卿煜肯定的能听懂的。
“我原本想着,说什么也要把你抢过来,复而看了即使是黎烨轩负了你,你照样为他如此,当真是人世间的真情了,生死面前,也不重要了,我之望你多念着些身边的人,让自己多一刻也是好的。”
“会的……”
“瞧我说的什么话,都去请传说中的师傅了,你肯定能好起来,阿芙那丫鬟怎么还不来,我去瞧瞧……”
门外有个淡淡的影子,我想定是阿芙躲在哪里抹眼泪。
一直到晚间,黎烨轩才回来。
“师傅他老人家说了,说是要你回凌云国才行,我们马上就启程,你吃的消吗?”
我点点头。
黎烨轩给我多加了一件衣裳,又在外面给我裹了一件斗篷,还带着帽子,将我捂得严实,虽说天气不冷,只是晚间都是多分的。
马车已经安排好了,四使被留在了凡天阁,目送着我离开。
我窝在黎烨轩的马车里睡着。
到了凌云国的时候,是梓俊亲自来接的。
外城的外面,百姓和官员跪了一地。梓俊一身的龙袍,身边还有徐熏在。只是以为我的关系,梓俊只是发出了告示说是立徐熏为后,却一直没有举行封后大典。
“皇姐……”
“皇姐……”
我无法行走,只能由黎烨轩抱着。
“回去吧,她说不了话。”
皇帝和皇后亲自相迎,也算是我的一大殊荣了。
我与黎烨轩一辆马车,黎烨轩上车之前却是喊了一身东方卿煜。
“卿煜。”
“干什么。”东方卿煜丝毫不客气的上了马车。
良久车里都没有声音,我有些睡着了,一动不动的,只是我没有真正的睡着,还是能听的见他们的对话,在我的记忆里,黎烨轩和东方卿煜向来是不合的,也很少有对话。
“梓筠的身体不好,宝宝就交给你了。”
“宝宝喊我一声干爹,我自然会照顾好他。”
“若是梓筠出了什么事情,宝宝就交给你了。”
“黎烨轩,你不会是想……”
“这么些年,她都是一个人,我不会再放她一个人了,她去哪里,我都陪。”感觉到了黎烨轩的唇触碰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还真是和她一样,当年她难产的时候,也说将孩子托付给我,当时我就说,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顾,若是交到我的手里,定然孽待一番。”
“你不会。”
黎烨轩和东方卿煜,似乎都没有再斗了,而我的心却是被揪了起来,变得害怕起来,一路有他相伴自然是好,但我实在是不愿意他为我毁了一生。
到凌云国的皇宫的时候,我看到了姑姑还有跟着姑姑的宝宝。
“孩子,你回来了。”
“娘亲……”
“姑姑,宝宝……”
黎烨轩蹲在了身子,好让我的手能拉住宝宝的小手。姑姑在一边擦眼泪。
“好了,你娘亲赶来累了,先进去好不好。”
“好……”宝宝的哭腔让我有些崩溃了快要。
“来,干爹抱,干爹好久没有抱你了。”东方卿煜将宝宝抱了起来,宝宝的练埋在了他的肩上,走在了我们的后面。
公主殿里,我躺在了美人榻上。
“烨轩,师傅估计也快要到了。”
“我知道。我等。”
我拉拉黎烨轩的衣袖,又看了看宝宝。
“宝宝,过来。”
宝宝从东方卿煜身上下来,被黎烨轩抱上了美人榻,投到了我的怀里。
“娘亲,我好想你,娘亲以后不要离开宝宝好不好……”孩子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默默的走到了屋子的外面,古藤拼命的劝着姑姑压低了哭声。
“小心些,你娘身体不好。”
“知道了,父王。”宝宝对黎烨轩还是有芥蒂。
“没关系,以后叫爹爹吧。”黎烨轩将我和宝宝抱在了怀里,小小的地方,俨然是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