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揣着裤兜一脸满足的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居然发现福利院的大门是开的。
今天礼拜六,没有小孩要去上学,按理说大门不会开,除非——
除非又有人过来领养孩子了。
这种情况沈安然在她的前十一年的人生里已经见的多了,一开始也憧憬着被一对年轻有爱的小夫妇领走重新拥有自己的家庭,但是经历过诸多次的失望之后,她已经对这件事情失去感觉了,家庭有什么好的?能有她现在自在?
沈安然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进院子,一辆叫不上名字的小轿车停在院子中央,但感觉看起来比以前每次来的车都要高档,她刚踏进院门,刘院长的声音就从大老远的地方传过来。
“安然回来啦?快来快来!”
沈安然吓了一跳,这语气,不太像是对一个还在不久前越墙而逃的顽劣儿童该有的态度啊?正琢磨这会儿,蒋老师也从屋里走出来了,一点也看不见当时指着她大骂的嘴脸,温柔一笑,“真是的,都等你半天了,怎么这么贪玩,才知道回来?”
沈安然看了眼跟在蒋老师身后的小胖,一张肉脸嘟噜着,还是满眼茫然。
于是,沈安然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她的家人。
院长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带着金丝框眼镜,手里拄着拐杖,就算这么热的天气,还是一丝不苟的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短发干净利落,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长得十分好看,却仿佛周身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眼神如墨,目光只是落在她身上一瞬,就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男人站在老人的旁边,姿态很是恭敬。
“来,过来,让外公看看。”
老人笑眯眯的招了招手,沈安然双腿不听使唤的朝他走过去,脑袋顶的乱发被一双布满皱纹的大手揉了揉,就听得老人的声音,喉咙里似乎还有哽咽,“像,真像,你和你妈妈小时候,一模一样。”
沈安然明白了,这是她亲生母亲的爸爸,也就是她的外公,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那个老人又掏出了一本相册和一本日记,上面长得跟她七份像的小姑娘依偎在年轻时的老人怀里,日记上的字很潦草,沈安然认得的不多,但是老头念给她听,说某年某月某日生下了女儿,跟了她的姓,取名叫安然,希望能平平淡淡,安然度过一生。这些东西是在收拾她妈妈的遗物时候发现的,她妈妈当年怀她的时候因为家里的反对离家出走,在外面生了孩子,又因为坐月子落了病根身体一直很虚弱,终于在沈安然两岁的时候病入膏肓,撒手人寰,沈安然还是被医院的大夫送来福利院的。
老人浑浊的双眼噙满泪水,身边的男人从口袋里递过折叠的整齐的手帕,“安然,跟外公回家吧!”
沈安然哭了,跟千里认亲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这是喜极而泣,在福利院横行霸道的十一年终于圆满的画上了句号,她要发达了!看见了没,院子里停的车,人家穿的衣服,就连手帕上都绣了金丝线的!这是什么?这是大户人家啊,她终于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原来特么的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啊!
沈安然用袖子胡乱抹了把鼻涕眼泪,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走!你说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