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领着无才浪子和桑氏姐妹一行,来到东向院正向客房,把他们分别送进各自的房间,做了一些简单的交代后,便告辞到前面池老庄主那儿汇报去了。
无才浪子的套房里一应设施齐全,并早已生好了火盆,烧好了热水。因为心里装着事,他没有急着去安顿自己的铺盖,而是坐在客厅边烤火边思考,怎样才能尽快帮助桑氏姐妹,抓住那些贩卖人口的人贩子,惩治“端木山庄”里那些为非作歹的东瀛浪人,及其官府帮凶,尽快赶回“浪子门”……
不一会,桑氏姐妹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无才浪子的房间。见桑氏姐妹进来,无才浪子微笑着问道:“咋啦,不休息,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
“先生累了一天,我来帮您安顿一下;顺便帮忙烧些水,让先生洗洗好休息!”桑沐雨没等妹妹的话说出口,便赶紧抢过话头,一边说,一边转身拿盆子去了。
无才浪子没来得及阻拦。桑沐雪听了姐姐的说话,见了姐姐的主动,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好默默地走出门去,眼圈里分明有一颗晶莹的珠子在转动。
桑沐雨见妹妹离开,赶紧端来热水,让无才浪子洗脸后,又将水倒在洗脚盆里,放在无才浪子的跟前,弯下腰就要帮无才浪子脱鞋。无才浪子赶紧弯腰,伸手拦住道:“桑姑娘,使不得!”
“咋使不得?玲珑玉不是每次也这样帮你洗的么?”桑沐雨没有住手,轻轻拂过无才浪子伸来的手,一边帮他解鞋带一边说。
“那不行!你和玲珑不一样……”
“咋不一样?莫非你嫌我没她年轻漂亮、手脚灵巧、笨……”
“那倒不是……”
“那是什么?”桑沐雨再一次打断无才浪子的话,焦急地问道。
“玲珑,是我的徒弟。自小就跟着我。我们之间如同父女……”
“如同妇女?我看不仅仅是那么单纯吧!”
“桑姑娘此话何意?”
“先生就别找理由打花我了。我知道,玲珑和你,除了师徒关系之外,还有另外一种牵绊,只是你没有接受而已。”
“这……你……”
“这什么?我是咋知道的,是吗?我也是女人!站在女人的角度,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既然,我未嫁,你未娶,又没有接受她,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
“这,你咋知道我未娶?我在老家已经有妻……”
“别,你忽悠玲珑玉,可以,忽悠我,没那么容易!”桑沐雨没等无才浪子说完,又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忽悠,是真的已经……”
“那好!等事情办完以后,我跟你去你的老家,若真有妻子,我认你当哥哥,绝不纠缠你,咋样?”桑沐雨再一次打断无才浪子的话。
听桑沐雨这样说,无才浪子心里一震,自觉不自觉的放开手,任由桑沐雨帮自己解开鞋带,脱了鞋,把双脚搬到了盆里。那一幕往事又萦绕在心头:36岁那年春,为了打消玲珑玉心中那个念头,安安心心的与一直恋着她的学兄楚流湘结婚成家,他谎称家母病重,回去探望,向师傅告假半月;回来后又谎称有仙家说,母亲的病唯有自己娶妻冲喜,方可无事,便未得师父同意,听从父母之言,在家已经娶妻宁氏。其实……无才浪子的心里一阵凄凉,呆若木鸡。
桑沐雨帮无才浪子收拾停当后说:“今天,我不打扰你,也不强求你现在就许诺我。只是,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这辈子你别想甩掉我;我不是玲珑玉,别想着用什么师傅的口吻命令我!”说完她轻轻地走了出去。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桑氏姐妹的母亲苏清莲,乃是山西临汾苏家寨武学泰斗苏全忠之女。苏清莲自幼就跟随“玄尼派”掌门师太紫陌幽兰大师,学习“玄尼剑法”。由于苏清莲不仅生得美丽漂亮,且又聪慧机敏、勤奋好学、品行端庄,深得师太喜爱;师太便把自己平生绝学尽数相传与她,使她一把玄女剑纵横西北三省少有敌手。学满归来后,苏清莲与陕西临潼武学泰斗,桑家庄庄主桑靖江的公子桑万云结了秦晋之好,并一连生下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自此,苏清莲便一直遵从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从未出入过江湖。
桑氏姐妹,猛地看起来似乎是对双胞胎,都生得跟她的母亲年轻时一样:身材高挑曲线明,风韵雅致透温馨。柳眉杏眼樱桃口,耳小鼻秀肤白嫩。脖颈细长粉如雪,双胸坚挺露芳芬。其实不是。只是,她们的母亲会生:按农历,一个在年头,一个在年尾。虽是同岁,相差几乎一年。因为她们的母亲,已经尽得紫陌师太的真传,所以,她们长大后,父母没有给她们另请明师,而是让她们就业于母亲,学得一手“玄女剑法”。除此,她们还跟父亲练得一手轻功绝活:“鹞子追雀”。姐妹俩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万事都由着她们,以至于如今已经30过3,尚未找到如意郎君嫁了。
说来奇怪,桑氏姐妹出生在这个世家,到了这个年岁,按理接触过,见过的男子应该不算少,可她们偏偏对那些男子都没有感觉,却对这个40过5的“浪子门”掌门,无才浪子有着一见难放下的情愫。尤其是有了这两段的经历后,这种难放下的情愫更加浓烈,总想一刻不离地跟他在一起。
桑家姐妹虽说外表一样美丽漂亮,可性格却有着绝缘的不同:老大桑沐雨性格活泼,行为大方,处事机敏果断;老二桑沐雪却羞涩含蓄,文静自持,言语温柔,处事活缓。此时,桑氏姐妹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心事。
桑沐雨不断地辗转反侧,脑子里尽是无才浪子那清瘦干练的身影、风趣幽默又不乏风雅的谈吐、缜密细致而又灵活多变的思维、机智果断而又进退有余的处事方式、真诚和蔼平易近人而又谦恭有度待人态度;还有那潇洒飘逸而又高深莫测的功夫。这些,总令她心旷神怡,心旌摇曳,有时候甚至令她暗香浮动,浑身燥热。她想:“他就是我这辈要跟定的人,我决不能放弃……只是,我的这种执着能不能有个好的结果呢?”她不敢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桑沐雪与姐姐不同。她不断地反侧辗转,心里尽是无才浪子拉她手时的心跳、拽她胳膊时的意乱,和她说话时的心里躁动。尤其是,那次无才浪子拉她说悄悄话时,不慎额头与她的脸相碰时,电石火花一闪,所产生的青春激情,更让她芳心萌动,顿生一种欲罢不能的归属感。
无才浪子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的心绪更为复杂。想着自己这一生不堪回首的境况;他想着以后与东瀛恶徒及其帮凶作斗争的艰难;想着“浪子门”得罪权贵以后的暗存危机;想着师妹张平阳对自己的眷顾;想着玲珑玉多年来对他的冀盼;想着桑氏姐妹对她的依恋,和姐妹若因此受伤的尴尬……但他都想不出一个圆满的答案。
总之,这个寒冷的冬夜,始终沉浸在他们的不眠中。
张平阳的“无尘门”本就在桐柏南麓,距离三潭不远。她接到或跃在渊的飞鸽传出后,稍稍对本门事宜做了安排,便一路轻装,如时地赶到了“香满楼客栈”,在那里等待兰心蕙质、天涯刀客和韩毅峰。兰心蕙质、天涯刀客和韩毅峰带着端木智子,在三潭“香满楼客栈”见到师姑张平阳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夜里将近四更时分。见过礼后,兰心蕙质轻轻对张平阳耳语一番,就见张平阳从胸囊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小药丸,对天涯刀客说:“把这个,给那女子喂下!”
天涯刀客立即解开麻袋口,把点了昏睡穴的端木智子弄出来,端来一碗凉茶,把药丸给她喂了下去,然后,把她单独放进一个房间,便悄悄离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端木智子清醒过来了。她机警地看了看客栈内外情况,便悄悄地溜了出去,从后院客人寄存的马匹中偷了一匹马,又悄悄从客栈后门溜出,呼的上马,挥鞭向北疾驰而去。
张平阳和兰心蕙质、天涯刀客、韩毅峰在另一间客房里看得清清楚楚。见端木智子离开,张平阳一挥手说:“走!跟上去!”于是,师侄四人策马紧跟端木智子而去
“庄主,外面来了几位客人和一辆马车,说是要见庄主和浪子掌门!”翌日傍晚,无才浪子和桑氏姐妹正在客厅与池老庄主说话,管家池岳平匆匆过来通报说。
“可能是秋水总管他们,带着那几个来了。请庄主让他们进来,再做道理!”无才浪子抢着对庄主说。
“好!快请客人们进来吧!”庄主挥手吩咐管家道。
“是,老爷!”管家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进来的果然是秋水易寒和杨柳飘飘、夏雨蒙蒙、花间梦事三姐妹。他们和池老庄主见礼之后,为了做到保密,无才浪子没让庄主另外安排人手,而是让桑家姐妹帮忙,把马车上的五个人,依旧连同装他们的麻袋一起,藏进了后院的地下密室。
说着话,又见日暮苍穹,天已黄昏。千门炊烟绕白云,万户杜康满金樽。一切停当,庄主便令人摆上酒菜,与浪子一行共进午餐。
“庄主,门外又来了四个客人,说是要见浪子掌门!”酒过三巡,守门门生又匆匆进来对老庄主报告说。
“呵呵,可能是我的师妹和三个弟子来了!”无才浪子又抢着对池老庄主说。
“既是掌门的师妹和弟子到了,快让厨房加菜,请进来一起用膳!”池老庄主对门生命令道。
少顷,张平阳带着兰心蕙质、天涯刀客和韩毅峰进来了。池老庄主很客气地起身和他们见礼,打招呼。一阵客套之后,酒席又恢复了热闹。饭毕,池老庄主令池楞横、池楞竖两兄弟亲自安排好张平阳、兰心蕙质、天涯刀客、韩毅峰师四人的住处,以及“秋水三女侠”的临时休息室,让他们和桑氏姐妹各自休息;然后把无才浪子和秋水易寒两个请到会客室,对他们说:“‘端木山庄’在这古灵山上苦心经营多年,实力雄厚,耳目众多,怎样才能做到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的查证他们,是否在暗地里干着不法勾当,并做出相应的惩治,我们须得想个万全之策。”
“是得想个万全之策,不然,一旦失控,满盘皆输。”秋水易寒接着道。
“这是自然……不过,事不宜迟的是,要解决后面暗室里几个人的问题。然后妥善羁押,再找个适当的时候,把该放的几个秘密的放回去。”无才浪子说。
“哦!掌门不说,我倒给忘了!两位稍等一下,老朽去去就来!”池老庄主说罢,起身去了。
“秋水总管,我看这样……”池老庄主走后,无才浪子摸了摸莫须有的胡须,悄悄对秋水易寒咕噜一阵后又问道:“你看行吗?”
“我认为行!呆会庄主来了,跟他说说,看他怎么说。”秋水易寒说。
无才浪子和秋水易寒正说着话,池老庄主走了进来:“那几个人的事,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后面的事吧。”
“好!”无才浪子和秋水易寒同时答应一声,三个人便商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