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南荣忆安为什么要害裴怜烟?
她没理由这么做呀!
而且听云析夜的描述,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是被人威胁了?还是另有隐情?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卫芷兰心里头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念头在她脑袋里面揉成了一团,纷繁复杂,根本理不出个头绪。
“还有呢?你还看到了什么?”卫芷兰继续往下问,想看看还能再问出些什么。
云析夜仍然呆愣愣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我……我还看到裴姑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我过去推她,叫她,她一声也不应我。”
“之后呢?”
“之后母妃就一个劲儿地抱着裴姑姑在哭,我想让母妃不要再哭了,可是却冲进来一大帮人,把母妃和裴姑姑带走了。”云析夜说话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卫芷兰在听到冲进来一大帮人将南荣忆安和裴怜烟带走之后,揪着他衣襟的手不自觉收紧:“那你知道他们把母妃和裴姑姑带到哪里去了吗?”
“哪里……”云析夜回想了回想,终是摇摇头:“不知道。”
怪了,对方既然有心要她性命,何不借此机会斩草除根,将云析夜和南荣忆安一并除了,永绝后患呢?
“那你呢?他们把你怎么样了?”卫芷兰越想越觉得奇怪,对方都已经选择痛下杀手,何苦还要留云析夜一命,难道就不怕给自己留下祸根?
云析夜喃喃回忆:“他们把我一个人锁在宫殿里面,不许我见母妃,也不许我见裴姑姑,我好害怕,好想让母妃来救我。可是母妃没来,她始终都没有来……”
没来,应该是因为她已经被人害死了……
这样听来,南荣忆安下毒害死裴怜烟之后,转头就被人带走了。
是太后吗?
还是说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或者,南荣忆安受了谁的指使,对方想杀人灭口?
卫芷兰怎么想都想不通。
当初云析夜告诉她,裴怜烟和南荣忆安都是被太后那个老妖婆害死的,她深信不疑。
可现在,听到云析夜这些话,她连太后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都拿不定了。
如果是太后,她干嘛要让南荣忆安去害裴怜烟?
如果不是太后,又是谁,能够威胁南荣家大小姐,让她亲手害死自己的挚友?
卫芷兰百思不得其解,就差没有锤头了。
就在她打算问多点细节的时候,她体内邪术蓦地出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我说,差不多了可以了,别光顾着聊了。”
卫芷兰本想呵斥他闭嘴,让自己安静想想问题,孰料一抬头,竟发现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血珠越来越多,密密得织成了一张网,将他们包裹起来。
“成了?”卫芷兰骤然想起还有正事没办,赶忙将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暂时放到一边。
邪术见她迷迷瞪瞪,老半天没有反过味来,便同她交代了一遍:“我已将他身体当中的灵血全部引出体外,接下来,只需要将你的血液注入他体内,再将他的灵血注入你体内就可以了。”
说白了,就是互换。
卫芷兰点点头,表示明白:“好,需要我怎么做,说吧。”
邪术急不可耐地哑着嗓子道:“给我你的血,越多越好。”那语气,就像是电影里面的吸血鬼,在引诱年轻少女自动献身一般。
卫芷兰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可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抬头对上云析夜没有焦点的双眼,她咬咬牙,心一横道:“没问题,需要多少,只管拿去就是。”不过就是些血,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她倒是大方。
邪术不言语,等她自己动手。
卫芷兰再次以指为刀,在自己左右手腕上划开两道口子。气血运行间,一阵剧痛从她身体深处传来,像是有谁用电钻凿开了她的骨头,将里面的骨髓抽出。
那种抽筋噬骨般的剧痛沿着她的每一寸皮肤蔓延开。
“疼吗?”邪术在她身体里面发出疑问,阴森低哑的笑声不断在她耳边呢喃。
卫芷兰拼命隐忍,贝齿咬住下唇,留下一串鲜红的齿印:“你这是要干什么?”
邪术振振有词道:“引血呀,不将你的血引出体外,要怎么换血呢?”说罢,还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道:“疼你也忍忍吧,想救他,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这个她自然知道。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得到总要付出。
她只是在想,引血的过程这么痛苦,那为什么,刚才邪术为云析夜引灵血的时候,他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因为他能忍啊。”大约是读到了卫芷兰内心的想法,邪术不觉笑了笑:“不过,实话实说,能忍住引血之痛的人,少之又少。几百年了,我就见识到他一个,倒是没给他们南荣家丢人。”
那是,月月受神力爆体之苦,换谁,都能养出这身忍痛的本事。
卫芷兰深吸两口气,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那钻心噬骨的痛意却越来越重,慢慢到达顶端。
卫芷兰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被生生敲碎,每一条血管都被抽出体外。
云析夜还沉浸在当年那桩惨事的回忆中,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已经被牢牢束缚在一张鲜血织造的网中,像缚茧之蝶,无可逃脱。
卫芷兰借着昏蒙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血凝聚成一团一团,任凭风浪卷席,也没有卷落一滴。
她的血和云析夜的血碰撞在一起,激荡起一阵清响,宛若水滴落入幽泉,又似溪水汇入大海。
他们的血相交却没有相融,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外面裹上了一层保护膜。
而就两人的血相触的一瞬间,云析夜的血褪去鲜红,染变为深沉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