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虽是晴朗好天气,阵中却迷雾重重,伸手不见五指。
云析信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耳畔不停传来巨人的嘶吼和刀兵之声。
应该是刘品安在带兵同那些巨人厮杀,只要他多藏一会儿,肯定就会有人来救他了!
云析信怀抱着这样的“美好愿望”回头望了望,发现巨人并没有追上来,长出了口气的同时,腿一下子就软了,噗通跌坐在地。
幸亏那些巨人身躯巨大,体型笨重,根本跑不快,好歹让他甩出一段距离。
接下来,他只要待在这里,等着刘品安带人来救他就行了。
云析信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黑黢黢一片,根本看不清自己处在什么环境。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过来?
不行,他得换个比较显眼的地方待着,省着回头刘品安他们找不见他。
云析信重新爬起来,正想稍微缓口气就去找路,谁成想,这口气都还没倒匀,脚下忽然绊住什么东西,带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什么玩意!
云析信先挣了两下,发现根本挣不动,低头一看,原本矗立在地上那些木桩,忽然长出无数根藤条,不知何时顺着地面攀上了他的小腿,牢牢缠住了他的双脚。
一开始云析信没有当回事,又是拽又是扯,可那藤条就跟有生命似的,他挣扎得越厉害,束缚的就越紧。
该死!
云析信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习惯性摸向腰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随身的匕首。
就在这时,他脚下地面开始轰隆轰隆的剧烈震颤起来,可以听到巨人的脚步声正朝他这个方向靠近。
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有句话叫不作就不会死,本来他好好在原地躲着,什么事都不会有,可他偏偏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他哪里知道,这整个迷阵都是一环接一环,互相联通,只要他还在这个里面,哪怕他只是轻轻迈两下步子,都会惊动到那些巨人,并且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方位。
禾业微微仰头欣赏着结界当中云析信一脸慌张的窘迫样,觉得别提多有趣了。
“哎,池木头,你说我们接下来,是直接让他吓破胆好呢?还是先戏耍戏耍他,等玩够了,再把他直接丢出去,给他摔个……摔个……”那词儿怎么说来?就是卫芷兰老是挂在嘴边的那个奇怪的词儿。
池浩看都不看他,一脸嫌弃地接上他的话:“一级伤残。”
禾业一拍脑门:“对,一级伤残,干脆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看他还怎么折腾!”
等他恢复了,卫芷兰的药膳也应该差不多制好了,只要云析夜一醒,谁还怕那区区几十万的夜灵军?
“不着急,看看再说。”池浩一瞬不瞬盯着结界中的情况。
云析信情急之下,急中生智,随手捡起一块碎石,蹲在那里割呀割呀割。
禾业看在眼里,捅了把池浩:“还看什么看,他都已经被咱们吓破胆了,不如就干脆给他来个痛快。”说着,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表示不如直接结果了他。
池浩一把摁住他:“不行,你忘记公子以前是怎么说的了吗?”
禾业被他严重的表情逗笑,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行了,别摆出这张脸,我知道,公子说过,再怎么样,云析信也是他父皇的骨血,无论如何,都会留他一条小命嘛,安啦,我就跟你开个玩笑,看你急的。”
池浩狠瞪她一样,不耐烦地甩开他。
禾业平常被这么对待惯了,倒也不生气,只看着结界中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的云析信,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云析信现在的确还不能死,他一死,天食必乱,天食一乱,公子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也就全都白费了。”
想到云析夜,禾业禁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云析夜辛苦这么多年,殚精竭虑,为了四国,为了天食,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可现在,云析信却用他一手培养出的夜灵军来对付他。
不行,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死是不能让云析信死,让他多吃点苦头总是可以的吧。
“各位长老,别跟他客气,再多来点刺激的,好好给他醒醒神,让他明白明白,自不量力的下场。”禾业念头一起,立刻吩咐几位长老下手再重一些。
这回池浩倒没有出言阻止,想来他也对云析信不满已久了。
几位长老闻听此话,并未睁眼,而是动作一致地双手结印,加重几分功力,再次注入结界当中。
但见那结界中红光更盛,更多的石柱从地上站起来,长出手脚,变成巨人,并朝着同一个方向逼近,而在那里,云析信还在忙着同那些藤条搏斗。
“朕不能死,朕不能死,朕还有雄图霸业没有完成,朕不能死在这里!”云析信口中念念有词,两只手全被碎石割出了血,却一刻也不敢松懈。
巨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脚下地面剧烈摇晃着,不断有碎石砸到他头顶,或者滚落到他脚边,云析信来不及去管,不断用沾满鲜血的双手用力割着脚上的藤条,却一点成效都没看到,急得他直跺脚。
再不赶紧挣脱,就真的跑不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一道利刃破空之声自他身后划过。
云析信吓得一个哆嗦,回头一看,就见一柄银色弯刀插到他身后的地面上,刀身震颤,发出嗡嗡的余响,而困住他双脚的那些藤条随之一分为二。
“陛下,您没事吧!”刘品安自一块大石后面跳出,冲上前搀住了腿软站不稳的云析信。
云析信瞧见了救星,一双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也顾不上什么帝王仪态,哀切地抓住他便哭嚎起来:“刘卿啊,你总算来了!”
刘品安面无表情,拔出自己的刀,上来第一件事就是认罪:“末将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这个时候,云析信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怪罪他,先活着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刘卿快请起!”云析信亲自将刘品安扶起来,激动的同时,就差没有感激涕零了:“刘卿救驾有功,何罪之有。”
刘品安直起身子,还是一副看不住喜怒的表情:“回禀陛下,咱们的人已经将局面暂时控制住了,末将专程寻过来,就是要救陛下您出去的,还请陛下赶紧随末将离开吧。”
“好好好,赶紧走!”云析信早就想走了,至于外头的伤亡情况,他们折损了多少人马,他根本没心情去关心,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