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新丧,不宜见血,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今日正午将你绞死,”鬼霸挑眉,突然阴测测的说道,“不过洛倾,你把我女儿害成那副模样,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
“鬼霸,鬼凝白弄成那副模样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想用鬼域杀我,我自然会反击,如今她不过失了神志,你便对我如此憎恨,那如果当初死的是我呢,你们玄宗又当作何。”
事到如今,洛倾也懒的再跟他门装模作样,直接撕破脸敞开天窗说亮话。
“是不是在你们眼里,鬼凝白就应该大获全胜,而我就是死有余辜!”
鬼霸被洛咄咄逼人的责问堵的语塞,一双奸佞狭窄的小眼猛瞪,“洛倾,你少在这里得理不饶人,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就等死吧!”
他说完,朝着旁边待命的玄宗弟子摆手,那些人立刻冲到牢房里把两人给押了出来。
去往祭祀院路上,鬼羽畏畏缩缩的低着头,一双明澈的眼中隐约有泪花闪烁。
“洛倾,我们这次真的会死吧。”
“不会,”洛倾目视前方,斩钉截铁的保证道,“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
少年轻叹,破罐子破摔般低声呢喃,“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呢,至少不会被人追着骂废物。”
“呵,”洛倾懒笑一声,对他这个想法不与苟同,“你想太多了,生魂到了鬼界,修炼的天赋是不会变的,你在人间是废物,到鬼界也一样。”
“可是我到鬼界又不修炼,要天赋做什么。”鬼羽不服。
“怎么,你以为你进了鬼界就会投胎么,哪有那么简单,”洛倾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先不说你能不能排上队,就算排上了,一个鬼魂在鬼界至少要待三五十年,到时候你不过是下去被鬼骂废物而已。”
鬼羽猛的抬起头,哭丧着一张脸,耷拉着嘴角一直苦涩到了心里,“是这样的么,那有没有什么灰飞烟灭的办法,我不想再被人骂了。”
“你怎么这么消极啊,”难得,洛倾还是第一次安慰别人,“只想着逃避,为什么不能去勇敢的面对,你说你修炼天赋不高,那你有我低么,我的丹田内无法凝聚灵盘,根本修炼不了灵力。”
“什么······”鬼羽不可置信,但脸上震惊的表情持续了一秒不到,又重新变成了颓丧,“但是你有上天眷顾啊,得到了那把剑,我听人说你那把剑可是世所罕见的鬼兵。”
“哼,”洛倾淡然一笑,脸上带着自嘲,“听说过预戴王冠,必承其重么?”
“怎么?”少年好奇的看着她。
“我的体内因为没有灵力做积淀,所以无法和鬼兵双向结契,也就是说我和这把鬼兵的联系只有这把剑的主动意识。
而我没办法去完全按照我的思想控制它,所以现在我每用这把剑一次,剑中释放出的阴煞之气就会渗入我的身体,但是我的身体中没有灵力去抵消那些阴煞之气,所以这把剑我越是用,生命流逝的就越快。
但我为了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却不得不继续使用它。”
洛倾看着鬼羽惊恐的脸,索然一笑。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是被上天眷顾么?”
“怎么,可以这样······”
鬼羽瞪大双眼,他看着洛倾,那双小鹿般澄澈明亮的眼中都是心疼。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洛倾扬了扬头,悠悠喟叹,“它容不下弱者,想要活下去,只有不断地变强,变强,走到这个世界的至高点,去掌控这个世界的法则。”
她虽然刚到这里没几天,然而前世的一些观念在这里却也说得通,似乎弱小这个词不管你在哪里都是被唾弃的。
有些人,愿意一生庸庸碌碌过着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生活,但是她洛倾,注定不是那种人。
走了有大约一顿饭的时间,他们才被押着送到了祭祀院。
玄宗的祭祀院很大,已经不能称之为是一个院子,而是一片露天广场,在广场的正前方是一个十分宏伟的祭祀殿。
广场中央,是一座三米高,十米见方的祭坛,祭坛左右两侧被精致的石雕栅栏圈框着,前后两边是两道倾斜向下的台阶,祭坛的正中央是一个四米高的青铜大鼎,上面雕刻的图腾神秘而隆重。
此刻整个祭祀院中已经站满了玄宗主门和支系的弟子们,他们一个个神情庄严而悲壮,望着祭坛中央的青铜大鼎,眼中都是尊敬。
玄宗七位长老再加上鬼方夜刚好一边四个站在祭祀殿门两边。
“今日是宗主头七,我相信大家都十分悲壮,但我玄宗毕竟是大门,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我奉上一代宗主生前密令,迎新任宗主鬼方倾策上位,以求他能带领我们玄宗,走上更加辉煌的道路,恭迎新任宗主!”
鬼方夜洪亮而隆重的声音落下,他站在祭坛正前方的大殿之前,率先双膝跪地,恭敬的朝着门里大喊一声,“恭迎新宗主。”
祭祀院所有站在广场上的弟子一听,全部跪下身,一同高喊,“恭迎新宗主!”
洛倾和鬼羽一早就被丢在了角落里,吩咐几个人看守,本来前面人头攒动他们什么都看不到,现在前面的人都跪下了,倒是刚好能看清楚。
只不过当鬼方夜说继位人是鬼方倾策的时候,她还是稍稍皱了一下眉毛。
鬼方倾漠,到底还是不愿理理这些俗世么。
洛倾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算了,人各有志,她不该强求。
只不过可惜了鬼方无涯的期盼,他出事当晚,几乎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说出了鬼方倾漠的名字。
想到他当时那种不舍和无奈的眼神,洛倾心中实在不忍。
大殿两旁,巨大的铜锣声沉重冗长,一下一下仿佛砸在人胸口。
伴随着如此隆重的声响,祭祀殿的门缓缓开启,鬼方倾策一身暗黑色华服悠然现身,今日的他与往日那种舒朗清雅的样子截然不同,或许是这身衣服太过压抑,又或成为宗主肩上承载了更重的责任,他的神情十分阴沉甚至已经到了阴鸷的程度。
锐利清冷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场中跪着的玄宗弟子们,“都起来吧。”
“谢宗主!”众人异口同声。
鬼方倾策薄唇轻抿,一步一步走下大殿,来到祭坛之上,点燃旁边已经准备好的那三根拇指粗细一米长的香烛,插在了大鼎中央,而后连鞠了三躬。
继位典礼说是繁杂到也简单,眼看着要完事了,鬼霸站在殿门另一侧顶头的位置,立刻站了出来,恭敬地朝着鬼方倾策行了个礼,“禀报宗主,害前宗主死的凶手已经抓住,今日宗主继位,希望您能给前宗主一个交代,也给整个玄宗一个交代。”
鬼方倾策站在祭坛之上,一双眼望着洛倾的方向,早在众人跪拜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她了。
居高临下,两人低头与抬头间目光刚好在空中交汇。
洛倾看着他,在那双温润如水的眼中她看到了愧疚和挣扎。
“此事,证据不足,还······”
鬼方倾策话还没说完,站在祭祀殿门前的鬼方夜突然开口了,“宗主,人证物证聚在,已经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他说着,直接跪了下来,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胁迫,“还请宗主给前宗主一个交代,给玄宗一个交代。”
这边鬼霸接触到鬼方夜递给他的眼神后,干脆也跪在了地上,“还请宗主给前宗主一个交代,给玄宗一个交代。”
广场上的众多玄宗弟子们一听,也来个集体下跪,那场面分明是在逼迫鬼方倾策处死洛倾。
鬼方倾策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眉峰紧锁,白皙静透的脸上因为愤怒有些红润,他向来没有脾气,此刻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你们!”
“不准杀!”
正在鬼方倾策满头焦急的时候,“咕噜咕噜”的车轮声由远及近,冷傲嚣张气势直接盖过了鬼方倾策这个新任宗主。
“啊,大少爷······”鬼羽喜出望外,看到鬼方倾漠来开心的差点跳脚,不顾旁边看守弟子的怒吼,兴奋的大喊,“洛倾,你看大少爷真的来了,我们有救了。”
“别高兴得太早······”
鬼羽一听,再看洛倾依旧凝重的神色,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唧唧的问道,“怎么了。”
洛倾皱眉轻语,“看着就是了。”
祭坛上,鬼方倾策一看到鬼方倾漠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怠慢了对于兄长的礼数,“大哥,你找到洛倾不是凶手的证据了么?!”
“没有。”
鬼方倾漠依旧是那副淡漠冰冷的模样,被红烛推着来到场中的祭坛下方,在万人惊呼瞪眼中慢慢站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了祭坛之上。
祭祀院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鬼方倾策看着鬼方倾漠的行为,不由得瞪大双眼,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小声提醒道,“大哥,祭坛只有宗主可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