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儿看了下时间,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近中午,忙着急地奔去厨房做饭。许晓柔则留在她的房间里,本来她想帮顾盼儿的忙,可顾盼儿死活不肯让她钻进那简陋无比的厨房,于是她只好百无聊赖地乖乖待着了。
书架上的书大多都是一些年代已久的旧书,有些封面都已经掉落了,想必是翻阅得很多,突然,一本淡粉色的本子吸引了许晓柔的注意力,虽然它和别的书混在,却因为时常被翻阅而没有太多灰尘。
许晓柔抽出来才发现原来是日记本,当下有些慌神,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着“盼儿的心事”,许晓柔想要放回去,可是又按捺不住想要窥视顾盼儿内心的渴望,经过了短暂的心理斗争,许晓柔终于翻开了它。一颗心七上八下,跟做贼一样忐忑不安。
顾盼儿有写日记的习惯,常常会在里面写下自己的心情。许晓柔翻到两人见面的那一天,顾盼儿写道:“她那么善良,我拉着她的手简直不愿松开,我们挤在小小的雨伞里,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我好希望我能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要分开。”
许晓柔又翻到她第一次来顾盼儿家的那个夜晚,顾盼儿写道:“看着她哭,我心里好痛,可是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我深深地自责着,也祈祷她能快些振奋起精神来。”看着看着,许晓柔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知道顾盼儿是真的在乎她,没有人会虚伪到需要对自己的日记说谎。
许晓柔翻过这页,却发现同一天的日记下面有一段奇怪的分割线,分割线下面写着:“送走晓柔,我就遇到了蒙嘉瑞,他对我依旧没什么好话,我知道他讨厌我,也讨厌晓柔,本想绕过他离开,他却出乎意料地说要送我,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不规律了。”
许晓柔吃惊不已,又继续翻看了一下,突然发现蒙嘉瑞居然占据了顾盼儿几乎整本日记本,关于蒙嘉瑞的一点一滴,她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一把无名的怒火在许晓柔的心底猛烈地燃烧着,她像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迅速丢开手上的东西。
“晓柔,你中午留在我家吃饭吧,呵呵,虽然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不过我还是可以保证我的厨艺的。”顾盼儿欢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许晓柔瞬间清醒了过来,忙支支吾吾地应道:“没事,我没关系。”然后低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日记本,放回原位。
走到厨房,看到在里面忙得不亦乐乎的顾盼儿,许晓柔瞬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那种地位被占了的挫败感深深地打击着她,她想不通,明明说过自己才是她最重要的唯一,可是却让另一个人占据了她的心。她不服,她甚至还有些怨恨顾盼儿。从小就是独生女的她,不曾与任何人分享过什么东西,何况还是一个人的心。
许晓柔一直到很久以后才懂得,在顾盼儿的心里,她和蒙嘉瑞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友情和爱情是不能拿来比较的,因为它们同属于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失了谁都不会完美。
可是现在的许晓柔还不理解它们彼此之间的差别。
顾盼儿看到她倚在门上,脸色有些苍白,忙擦干净手,伸过来摸上她的额头,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许晓柔本来打算说心不舒服,又觉得太矫情了,咬咬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许晓柔找了借口离开了顾盼儿家,午饭自然也没有在她家吃,送许晓柔出来的时候,顾盼儿明显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陪她走了很远。
突然,许晓柔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顾盼儿,严肃地说道:“盼儿,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我不重要了,记得告诉我,我会自觉地离开的。”
顾盼儿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搞懵了,不安道:“晓柔,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不重要呢?”
许晓柔摆摆手道:“反正你记得通知我就行了。”说完便向远处跑去,留下顾盼儿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原地,傻傻地咀嚼着她那意味深长的话。
回来的时候经过蒙嘉瑞家,竟不自觉地站了很久,回过神来的顾盼儿刚转身打算离开,却看到电线杆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顿时擂鼓般跳跃起来。
蒙嘉瑞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却如一潭死水般,好无波澜。
顾盼儿被他看得浑身发冷,脚有些发软。想要开口解释,蒙嘉瑞却直接绕过她,径直打开家门,消失在了顾盼儿的视线里。
顾盼儿只觉心又剧烈地抽痛起来,她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一路上****自己的伤口。
回到家后,她取下日记本,在新的一页写道:“嘉瑞,我好想告诉你我有多在乎你,我的心有多痛,可是,我伤害了你在先,我没有脸来请求你原谅,我只能一天又一天地承受着上天给予我的惩罚。”
顾盼儿写完,抱着日记本无声地淌着泪。
蒙嘉瑞回家翻开课本,高一第一学期的课本,上面满是顾盼儿给他划的重点,以前他总是要在睡觉前抚摸一下她的笔迹,如今那东西看起来却那么的刺眼。
蒙嘉瑞烦躁地将它甩在地上,仰面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却看到顾盼儿站在她家门口的寂寞身影,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痴迷。
蒙嘉瑞用力地睁开眼睛,挥去那影像,低声咒骂道:“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人家都那么清楚地跟你断了,还他妈哪来的痴迷,别那么贱,自欺欺人。”
顾盼儿最近吃饭如嚼蜡,很是痛苦,常常是吃不到几口就不吃了,有时干脆看着桌上的饭菜发呆,完了以后就直接打包好,给林惜云她们送去。林惜云她们生意忙,一家人几乎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因此也没发现顾盼儿的异样。
顾盼儿觉得自己明显消瘦了,尤其是穿衣服的时候,用手比量着自己那不足一握的小腰,心里泛着酸水,心想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相思病吧,据说患了相思病的人茶不思饭不想。
苦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放映着那张帅气却有些冷漠的脸。
今天是体育课,顾盼儿一大早就觉得浑身乏力了,最近她的精神状态真的很糟糕,上课总是走神不说,练习题更是错得一塌糊涂,老师找她去谈心,她却什么都没说,老师无奈,叹息道:“盼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前途’这两个字的重量吧。”
顾盼儿当然知道,每次都因为自己在学习上犯的错误而自责得要死,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总是反反复复地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像吸毒的人一般,明知吸毒不好,却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地扑过去。
顾盼儿发现自己又走神了,打心底里对自己充满了失望,她在草稿纸上写着励志的话,那些话她最近几乎写到麻木了,写着写着,突然发现满纸上都变魔术般的变成了蒙嘉瑞的名字,顾盼儿大惊失色,“唰”的撕下那张纸,将它揉碎塞进书包里。她不能丢在教室的垃圾桶里,因为可能会被同学发现,她常常把它丢在回家路上的垃圾桶里,没错,是常常,这样的事发生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顾盼儿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想起林惜云和林惜雨对她的期望,满满的愧疚。最近无意中听到同学在谈论电视剧,剧中的女主角因为意外而导致部分失忆,谁都记得,唯独将之前爱得肝肠寸断的男主角给忘记了。
顾盼儿多希望自己也来那样的一场意外,这样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可是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她依旧清晰无比的记得那个人。
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几乎都趴在桌上小寐,补精神,顾盼儿虽然也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拼命地放映着关于蒙嘉瑞的一切,她只好无奈地睁大着眼睛,挣扎着阻止自己去想关于他的一切。
头本来就很沉,加上中午没休息,现在站起来脚都在发软,整个人晕呼呼的。
下午的二三节是体育课,下了第一节课后大家都跟出笼的鸟儿似的,争先恐后地往操场跑去。
许晓柔走到顾盼儿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吃了一惊,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顾盼儿看左右没什么人了,才凑到许晓柔耳边轻声对她说:“那个来了,整个人都没劲。”要不是看到许晓柔一脸的担忧,这样的事顾盼儿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说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许晓柔顿时了然,问道:“要不我帮你请假吧?”
“不要,不要请假。”顾盼儿不安地抓着许晓柔的衣襟,“请假的话别人会猜到的。”她曾无意间听到几个男生对一个请假的女生指指点点,说着让人害臊的词。所以她就算再怎么难受都不会请假。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许晓柔说着伸出手,跨住顾盼儿的手腕,让她可以微微靠在自己身上,拉着她慢慢向操场走去。
以往老师都是象征性地集合一下,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但让他们站在阳光下,还做起了热身体操。
“我知道你们学习很辛苦,但也要常常出来晒晒太阳,尤其是女生,一见到太阳就躲起来,这样很不好?”体育老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顾盼儿眯着眼睛,阳光并不是很火辣,可是眼前却时不时变成白花花一片,啥也看不清楚,轻微摇摇头又清晰起来。
唠叨完后,老师开始让大家做热身体操,还站在一旁严厉地提醒,“认真点,软绵绵的,没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