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早看过了吧。
我默默的叹息。
我不能怪电脑系统记录的时间太过精确了。
这该就是古人所说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吧。
只是没想到会漏在黄晋文眼皮底下。
本来盒子里的东西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却因为那个过于精确的时间,它成了我的致命点。
“去年九月二十五日上午十点二十五分五十秒,有一个人经过监控室而且做了一个微小的小动作。不知道各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黄晋文将盒子放在桌上,两手扶着桌角,倾身微笑着朝台下的观众平铺直述了一件事。
那名经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把摄像头的录像找出来看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没错,那个盒子里装的是监控室附近的摄像头的录像带。
会议厅里突然像炸热了一锅蚂蚁,黄晋文的话使他们极快的揭开了时间的谜底。
“黄主管,你也别再卖关子了,你一定看过那盒录像了对吧。快把谜底揭开吧,到底谁是公司里的内鬼?”几个部门的经理都迫不及待的要答案。
“是啊,你快说啊,我们都很紧张呢!”一干同事也嚷起来了。
“快说出来啊?是谁?”
“到底是谁啊?”
“急死我们了,黄主管!快揭开谜底吧。”
在一片混乱的催促中,黄晋文缓缓把目光移向我,露出一个冷森的笑容。
“我以为让你们自己看看这个人比较好。”黄晋文看着我,摇了摇手上的录像带,缓缓的对所有人说。
“黄主管!”有人不满的抗声道。
黄晋文转向众人,一脸惋惜的说:“这个人在你们当中呆了一年多,在公司的威信也很高,只怕说出来你们不信呢。”
黄晋文的话马上勾起了大伙的猜测。
抓住他话里的只言片语,一些人已经开始臆测了。
会议厅里又转向安静。
一直未开口的古婼篱这时突然淡淡的说:“黄主管,你直说吧。”
黄晋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古怪的笑了一笑,佯装投降的说:“既然总裁都开口了,那我就只得直说了。”
一听到这句话,所有人均眼睛一亮,纷纷抬起头竖起耳朵,眼睛一瞬也不眨的盯着黄晋文。好像担心他下一刻又不说了。
黄晋文面带笑容,缓步走到我面前,嘲弄的说:“我说,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敢站出来吗?”
我感到背后的人群顿时有了骚动,黄晋文的矛头瞎子也看出来指在哪里了。
但是没有人议论,似乎对这个结果还没有接受能力。
黄晋文勾唇一笑,那笑里有着残虐的快意,他遗憾的叹了口气,悲怜的说:“我也不愿意这样。你看,这样的结果多么让人遗憾啊。可是世界上偏偏有那么多事情安排的那么不尽人意,让人就算再不愿意揭开答案也不得不去揭,多可悲啊!你说是不是啊,‘江秘书’”。
那咬音铅沉清晰的三个字,让背后勉强维持安静的局面开始混乱起来了。
也让我彻底的陷入绝望的深渊。
我紧握双拳,想说什么来掩饰自己,脑海里却全然一片空白。
我只能麻木的站在那里。
突然,坐在第三位子的杨烁拍桌站起来,怒吼道:“臭小子,你别含血喷人。”
“黄主管,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是江……江秘书。”朱丽娜第二个开口。
“黄主管,有些恩怨还是私下解决的好,不要搬上台面搞大了对双方都不好。”琛睿微眯着眼,冷冷的说。
“是啊,江秘书绝对不可能是间谍。”一位女同事也跟着道。
“对啊,有话好好说嘛,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是啊,是啊”
几乎每个人都开口说话了。
黄晋文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瞪着我的时候表情近乎扭曲的狰狞。
他却不知道,比起他来这些人的话更让我痛苦。
这时候他们居然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我,而我却一直在欺骗着他们。可我仍不敢对他们说实话,我恨透了自己。
突然我想到了古婼篱,她是不是也和这些人一样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一直在她面前伪装的骗子!这样我和黄晋文对待默言有什么区别?
沉默中我竭力告诉自己,你不是一直就想要快点结束吗?这不正好吗?黄晋文又帮了你一次不是吗?
承认吗?我有勇气吗?结果会怎么样?
如果我被揪出来了,他们会对静凌怎么处置?
“你们怎么不听听你们口里的‘江秘书’自己怎么说?”黄金文铁青着脸冷冷打断会议厅里此起彼伏的逆抗声。
他像毒蛇一样狠狠的用目光吞噬着我,释放着眼里满满的嫉妒和恨意,当然还有混合其中的快意。
“江纪悠,你要是男人的话,就说出实话,不要敢做却没胆子当。”
大厅里鸦雀无声,空气像突然凝结了起来,每个人都望着我。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已经到了世界末日的感觉,让我知道即使下一步是炼狱也比此刻来得好过些。
可我,仍不知如何自处。
紧紧的握住拳头,我深吸了口气,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
我可以预见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僵直的背影,久久的沉默已经挑起了他们的怀疑和不安。有些人在小声的叫我的名字。
“纪悠,别理那混蛋。”杨烁突然走了出来,一把拉住我冰凉的手。
这一瞬间,我的心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就是这让我无法承受的信任,这充满情谊的一拉促使我在瞬间下了决心。
我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欺骗这些真诚的人了。
我一直在卑鄙的骗取他们的信任和友情。
可笑的是,此刻我唯一能减轻罪孽的事,就是让他们看清我的真面目,让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