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匆匆忙忙卸了货,回到家里。一见到赵夫人便呜咽着道:“娘,爹爹被他们抓紧走了!说是感染上了瘟疫,要送到城外去。”
“这怎么可能呢?丽儿,那常惠不是答应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爹爹的吗?”赵夫人一听,就急了,朝楼上桑丽华的房间嚷嚷道。
桑丽华闻声也赶紧下来了。
桑田道:“娘,您怎么能信那常惠的呢?他那个人口是心非的,巴不得把我们爹爹送到城外去呢!哪里会真心照顾他啊!今天,就是他带的人,亲自抓爹爹去城外的!”
桑丽华道:“这不是真的,常惠亲口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好好照顾爹爹的。”
桑田道:“我的傻妹妹,你被他骗了。他答应你,不过是要哄你开心罢了。爹爹不答应你们两个人的婚事,你想,他会真心帮你照顾我们爹爹?他巴不得把爹爹送到城外的瘟疫病患集中区去呢!我都打听过了,进了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桑丽华一听,就急了,哭了起来。哭了一阵之后,道:“不行,我得去找常惠算账去!”
刚好常惠也来到了桑府,想要向桑家解释自己的做法,以免引起他们的误会,正好在门外听到了桑丽华说要找自己算账,直接推开门就进去,说道:“我来了,你要找我算什么账啊?”
桑丽华一见,不由分说,抡起她的两只粉嫩的小拳头,雨点般地往常惠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哭泣着道:“我让你骗我!你亲口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爹爹的,为什么又要把我爹爹抓到城外跟那些瘟疫病人关在一起?”
这女人就是从小就不讲理,也不听自己解释,一顿拳头就招呼上来了。幸亏她的力度不大,常惠也就是当她给自己挠痒痒了,打是亲,骂是爱。能让自己心爱的人轻轻地打上一顿,就当她是在亲自己的啰!于是,也不还手,任由她闹个够。
反倒是一旁的赵夫人看不下去了,训斥道:“丽,怎么能对客人这么无礼的呢!你爹爹会感染上瘟疫,能怪常掌柜的吗?要怪就只怪他太贪钱,不顾朝廷禁令,非要开门营业。”
桑丽华听了母亲的训斥,也觉得不好意思,她也不是真的要揍常惠,无非就是借此机会撒个娇,要他想想办法而已。
桑田看常惠不顺眼,“你这骗子!你为什么要带人把我爹爹抓到城外去?”
常惠道:“我正是为此事来的。朝廷有规定,感染上了瘟疫的人,必须集中到城外的病人区,方便集中管理。在安置区,我们并不是就不管了的,那里有晋阳县最好的医师给他们治病的。一旦他们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方子,那些病人就还有可能治好的。如果我任由他们留在店铺里不管,医师们又忙不过来,等待他们的肯定就是死路一条。我这么解释,还行吗?”
听了常惠这么一说,桑田也不说话了。桑丽华更加不好意思,这一回,她又打错人了,一张粉脸直接红到了耳根,想要道歉,又张不开口。
赵夫人道:“这回又打错人了吧?常掌柜怎么会是你们想象的那一种人呢?丽儿,快向常掌柜道个歉。”
桑丽华于是低着头,嘴里说道:“对不起,常惠,是我错怪你了。”
常惠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我就还得赶回城外去。一旦医师们找到了有效的药方,我保证首先给桑叔叔服下。”
赵夫人道:“那谢谢你了,让你一直为我们桑家的事这么操劳。”
听了赵夫人的话,常惠心里暖暖的,“叔母客气了,这都不过是我举手之劳而已。”
赵夫人道:“常掌柜,你等一下。我这儿还有些燕窝,麻烦你带去熬些粥给他爹爹喝。”
说完,回房间里去拿了一些燕窝出来,常惠收下了。
桑丽华也要跟着常惠走。
常惠问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闲人不得随便外出。你要干嘛?”
桑丽华讷讷地道:“我想跟你去看看我的爹爹,也不可以吗?”
常惠摇摇头,“那儿全是瘟疫病患,一不小心就传染上了的。我们在那儿,也是提着脑袋干活,很危险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就不要去了。”
赵夫人一听,自己的女儿要冒着危险出去,连忙出来制止了。“丽儿,听话,回屋子里去。”
桑丽华嘟着嘴,“我就是想去看看爹爹嘛!”
常惠道:“现在城里已经戒严了,没有官府的传,随意外出是会被抓起来的。你爹爹那儿,我会照看好他的,一旦有什么事,我自然会第一个来通知你们的。”
桑丽华没话可说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常惠离去。
常惠走了一段路程,回过头来看时,桑丽华依然站在门口,朝自己挥手。
常惠知道,这一次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一旦没有把未来的岳父治好,他与桑丽华之间,就会永远隔着一道梗。
回到城外的临时安置区时,正好看到魏相指挥了几个衙役抬着已经死去的病患往外走。那些死者的样子很难看,人都变成黑紫色的了。
见到常惠,魏相道:“今天已经埋了一百多个了,常大掌柜,你率领的那些医师、郎中,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治疗瘟疫的法子啊?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等你们的药方研制出来,病人已经全没有了。”
常惠道:“我们的人也正在想办法,你得给我们时间。”
魏相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要多久有多久,可是,老天爷能给这些病人那么多的时间吗?”
常惠有些不服气,拉着魏相道:“你跟我来。”
他把魏相拿到隔离区一块专门的医师办公场所道:“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些医师、郎中们,有的已经几天都没有休息的了。不停的寻找药方,不停的验证。你还要他们怎么办?”
魏相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我们又何尝不是?可是,每天看着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就消失在我们的眼眸子底下,你能不着急吗?我要的是效率,不想听你们跟我说有多辛苦!”
“这能治病的药方太多了,我们也就这么一些人手。要一个方子一个方子的验证,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找得到真正对症的良方。”一个医师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