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佐魏相听得县令呼唤,马上进来,“卑职在。”
徐县令道:“你马上去周记绸缎铺,跟大掌柜常惠说一下,请他马上到悦来酒肆来一趟,就说是我做东,要请他喝一杯,让他一定要赏脸前来。”
魏相道:“是,小的马上就去办。”然后出门直奔周记绸缎铺。
徐县令对桑道乐道:“桑老爷,我们也走吧,去悦来酒肆。”
魏相赶着马车,一路飞奔来到周记绸缎铺,下马就打听常惠在不在。
常惠刚刚进到店里没有多久,听到县衙有人找他,连忙出来。
“大掌柜,我是县里的书佐魏相,我们大人请大掌柜到悦来酒肆去一趟,请大掌柜的赏脸。”魏相见到常惠道。
常惠看魏相年纪轻轻,跟自己差不多大,话语中气十足,相貌堂堂,不象是奸诈之人。不过,他刚从县令家出来,还和徐县令交谈了一阵的,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你可知徐大人找我有何事?”
魏相摇摇头,“这个小的不知。大人只是吩咐让小的一定请大掌柜过去一趟,还说由他做东,要请掌柜的去喝上一杯。”
难得县令大人请客,他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毕竟徐县令也待自己不错的。常惠放下手中的事情,道:“既然是大人有请,那就走吧。”
常惠上了魏相的马车,来到了悦来酒肆。
悦来酒肆是太原郡最为高档的一家酒肆,酒的品种也最齐全。这个时候的酒肆还没有实行榷酒制度,都是自己家酿造的。
在酒肆的一个显眼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钟。小者如酒杯,用来取饮;大者如酒瓮,用来贮酒。其中的一个酒钟形体差不多有半个人高,密封的顶盖上面设计成一只凤凰形状,只见它嘴内含珠、昂首翘尾,双翅拢于背,栩栩如生。
这个酒钟腹部圆鼓,估计能装酒六、七十斤。两侧设有衔环耳,以便于人们移动。壶身通体鎏金,富丽辉煌。
常惠到达的时候,徐县令与桑道已经在雅间里等候了。老板一看到魏相与常惠,便问道:“是徐大人的客人吧?”
常惠点了点头,老板便连忙将常惠迎进了雅间里。“大人,您的客人到了。”
常惠一进门,就看到了桑道乐,他正在与徐县令谈笑风生的。常惠有些尴尬的站在了门口。
徐县令一看,马上热情地站了起来,“常大掌柜来了啊,快请坐。”
常惠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也在案几前坐下。
徐县令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是……”
常惠打断他的话道:“不用介绍了,我们都彼此认识。”
徐县令道:“既然都认识,那就更好,省得我介绍了。老板,过来,给我们点一壶酒。”
老板连忙问道:“大人,想喝什么酒?”
徐县令便问常惠,“常大掌柜,你想喝什么酒?”
常惠道:“客随主便,大人点什么酒我就喝什么酒。”
老板一听,便如数家珍地报道:“我店里有各种米酒,还有各式果子酒和花酒。米酒有稻谷酒、粟米酒、高粱酒;花酒有桂花酒、菊花酒、柏酒等,哦,还有新做的金浆酒,用甘蔗酿造的。”
徐县令便道:“那就来一壶金浆吧,再上二个小菜。”
“好咧。”店老板应了出去了。
常惠在心底里暗自揣摩着,徐县令把自己与桑老爷叫在一起绝对不只是为了单纯的喝酒,那么,是为了何事呢?莫非想通了要把女儿嫁给自己?还是这些天被自己使出的三板斧砍晕了?呵呵,自己上任以来,其实也就使出了第一板斧---降价促销,第二板斧刚刚成形,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威力的呢!
店老板很快就把酒和二碟下酒的小菜端了上来,说了声“请各位慢用”之后便退下去了。
徐县令见场面有点冷场,便斟了酒,道:“今日我做东,请二位喝一杯。来,干一个。”
常惠端起酒来,走了一个,这酒甜甜的,还挺好喝的。
一杯酒下肚,常惠便打破了沉默,“徐大人,今日大人请小生喝酒,不知道有何贵干?”
桑道乐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请常大掌柜来喝酒,也是老夫的意思。”
徐县令便在一边道:“对,对。我呢,也就是做个东,把两位聚到一起来。这些事情,我不便参与。还是你们两个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吧。我先上隔壁歇会儿。”说完,竟然起身走了。
原来徐县令请自己喝酒是假,要替自己与桑道乐讲和才是真。常惠心中有了底,以不变应万变,也不吱声,提起壶来,给自己斟了一杯,又独自品了一口,这美酒啊,要品才能品出它的美味来。端起碗就干,虽然豪爽,但未免就如朱八戒吃人参果。
桑道乐不好发作,便责问道:“常掌柜,你我皆是这丝绸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古以来,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只有按规矩办事,这个行业才能正常地发展下去。当然啦,我知道常掌柜的新上任,年轻人嘛,都喜欢争强好胜的,总想着自己干出一点成绩来,好出人头地。你的想法是好的,我也能理解。”
常惠听他啰嗦了半天,便笑嘻嘻地打断道:“多谢桑老爷赐教。可惜今日本掌柜还有事要做,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桑道乐道:“好,常掌柜的果然是个痛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吧。你如今这么做,让郡中好多的商铺都没了饭吃,你这可是犯了众怒的啊!我劝你还是把价格提上来吧,给大家都留一个活路。”
常惠道:“桑老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呢,就是一个掌柜的,周老爷才是我的老板。这提价的事,能是我一个小小的掌柜能做得了主的吗?至于你说的什么断了别人的活路,我就更加的不懂了。这天底下的路这么多,又岂是我常惠说断就能断得了的?要是我果真能有如此本事,朝廷还不把我召进宫里去直接断了匈奴人的活路,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你!你!”桑道乐又如何说得过伶牙俐齿的常惠?几句话,常惠就把他给气得不行。
他很想发火,但想想自己的使命,又忍了下来,道:“这样吧,我付给你二十万钱,你拿上这一笔钱离开太原郡,够意思吧?”
二十万钱,也顶得上常惠四年的薪金了,这诱惑要是放在三个月以前,说不定常惠也就一口答应了。不过,现在的形势对他很有利,他摇了摇头,“你让我二十万钱就出卖自己的东家?这未免也太小看我常某了吧!”
桑道乐见他对二十万钱都不感兴趣,咬了咬牙,问道:“好吧,你就开价吧。你要如何才能把价格提上去?”
常惠料他必有此问,早就想好了,“老爷想要我把价格提上去,其实也并不难。只要老爷肯把令媛嫁给我便可。”
这一下,又把桑道乐气得够呛!这桑丽华可是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落入这种人的手里呢?“想娶我的女儿,你做梦去吧!”说完,拂袖而去。
徐县令在隔壁听得动静,追出门来,“桑老爷,你们谈得如何?”
桑道乐道:“简直不可理喻!癞哈瘼想吃天鹅肉!”然后出了酒肆坐了自己的车离去了。
徐县令回到雅间,看到常惠在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的样子,便笑道:“谈崩啦?谈崩了你还这么高兴。”
常惠道:“难得徐大人请我喝酒,如此佳酿,不喝岂不可惜的了?”
徐县令道:“好,那我也来陪常掌柜喝上几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