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从悦来酒肆的包厢出来,却看到桑田一个人正在那儿喝闷酒。
他走了过去,问道:“这不是桑家的大少爷吗?好久没有看到你去李常家玩了,怎么跑到这儿喝起闷酒来了?”
桑田苦笑着摇摇头,“上一回可把我给输惨了。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呢?一连出了八回小的,输了一千多万的。”
周和安慰道:“嗯,那天你也真的够背的。不过,这人不可能一辈子都那么的走背运吧?我要是你啊,就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要不,哪天再去玩一回大的?我帮你去约人。”
桑田摇摇头,“不了,没钱玩了。”
周和道:“你堂堂一个太原郡首富的大少爷,会没钱玩了?你们的桑记作坊,一天赚好几万钱的,太原郡有谁不知道啊?”
桑田道:“真的,我没骗你。上一回输了之后,我爹爹很是生气,不让我再碰桑记的事,都交给我妹夫常惠在管的了。他还四处派人告知不得借钱给我,就是我上闾楼想喝一回花酒,那一带的老板都是不肯赊账给我的了。”
周和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那常惠就不是什么好鸟,他看中你的妹妹,死皮赖脸的,硬是不肯放手,原来是盯上了你家的钱。这鸠占雀巢,反而把你这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给抢走了!”
听周和这么一说,桑田心里对常惠更是多了一层怨恨。
周和看得出来他有些动心了,便道:“桑兄,走,今天我带你去喝花酒去。这儿的闷酒啊,就别喝了。来,小二,结账,桑少爷的酒钱算我头上。”
“这不好吧?”桑田对周和还是有些提防的,毕竟,过去两家人都是冤家的,曾经为了绸缎铺的生意斗得你死我活的。
周和笑道:“怎么?我请你喝花酒,又不要你掏腰包,你怕什么啊?”
桑田想想也是,只要自己不掏腰包,就吃不了什么亏的,于是胆气便壮了,“既然周掌柜这么豪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和结完账,就领着桑田直奔桃花渡的花柳巷的闾楼。
但见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美女成群,看得桑田目不转睛。
周和带人走到一处熟悉的闾楼,早有老鸨子上前来迎接,“哟,周掌柜,桑少爷,二位快请进。”
周和便道:“你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管上。”
那老鸨一听,连忙高叫道:“贵客迎门了,赶紧叫姑娘们去准备!”
周和与桑田进了闾楼,唤了几个熟识的美女作陪。再点了几壶酒,几道菜上来。席间美女左拥右抱,没多久就喝得有些朦胧了,被美女一个个架进了屋子里,尽兴而归。
三番五次之后,桑田对周和的戒心尽失,二人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有一天,二人潇洒完后,周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桑兄,玩得还痛快吧?”。
桑田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行。”
周和道:“只要桑兄觉得爽,那以后我们就常来聚聚。做人啊,就要及时享乐,千万别苦了自己。”
桑田道:“我也想这样过日子的呀,可是,我现在比不上你。我爹爹把我管得紧紧的,哪来的钱享乐?”
周和笑道:“我看你啊,是守着一座金山却不会花。”
桑田道:“我最近是连金子都很少看到了,哪还有什么金山啊?请周兄指点。”
周和这才把自己的底交了出来,“你们桑记作坊那新的染料配方就是一座金山啊。现在,市面上高档的面料都供不应求,价格又高,赚头也大。”
桑田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些天周和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图的就是桑记的染料配方。那可是桑记作坊的宝贝,若是让爹爹知道了,那还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扒了、赶出桑家的大门?
他摇了摇头,“不行。我爹爹现在都不让我碰桑记的事,况且那配方我也不知道啊?”
桑田道:“染料配方你不知道可以偷偷地打听啊,只要你能把那染料配方弄出来,我们俩合开一家作坊,你不用出一个铜钱我可分你四成的股份。”
这个条件可诱人的了,桑田有些心动了。
周和又趁热打铁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以为桑记在你爹爹之后还会姓桑啊,我敢保证,只要你爹爹一不在了,它马上就会改成姓常的了。就凭常惠那个厉害劲,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桑田想了想,周和的话也不无道理,道:“你说话可算数?”
周和道:“男子汉做事,一个唾沫一个钉,岂有不算数之理?只要你能将染料配方弄出来,我的提议就算数。”
桑田道:“好,我试试看。”
桑田来到桑记作坊,东看看,西望望。作坊里的人都很奇怪,一向不怎么登门的桑家大少爷怎么忽然对作坊里的活感兴趣来了。
他来到染布区,好奇地问正在染布的师傅道:“这绯红色的布就是这么染出来的?”
染布的师傅答道:“是的,桑少爷。”
桑田又问道:“那你知道这染料的配方吗?”
染布的师傅答道:“这以前的配方我倒是清楚,是用的茜草的根汁。不过,染出来的效果没有现在的好看,还容易掉色。是常大掌柜的加以改进了。”
桑田又问道:“那现在的你就不清楚了?”
染布的师傅摇摇头,“现在都是常大掌柜亲自配的,配料的时候,我们都不得在场,我们也不知道往里面加了什么。”
看来常惠防备得很严,问他们也是不可能知道得更多的了,要想知道其中的秘密,得偷偷地跟踪常惠,最好能当场逮到他配料的时候。
于是,他每天开始到作坊瞎转悠,为的就是想得到染料的配方。
终于,这一批绯红色的布生产完了,要改生产黄色的丝绸了。桑田早早地守候在作坊里,就等着常惠过来换染料的配方。
常惠一进作坊,就看到桑田满面笑容地站在那儿,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儿?”
桑田答道:“我爹爹教训得对,我不能每天无所事事的,得多学点东西,所以就上作坊来了。也是想多向你学点作坊方面的知识。”
常惠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花天酒地的大舅哥居然变好了,很是意外,道:“好啊,这作坊的管理,学问可大着呢!你要想管好,还真的得自己把整个作坊的流程都弄懂弄明白了,才能去管理下人们。那你就多在这儿学学吧。”
桑田点了点头,指着工人们正在从马车上搬运一袋袋包裹着的东西道:“他们这是在搬运什么啊?”
常惠答道:“哦,作坊里要生产黄色的丝绸了,我过来换一下染料。”
桑田装做好奇地问道:“哦?要换染料了啊,我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说完,便想去看看那包裹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常惠连忙阻止了他,“不行,这些都是我们作坊最核心的机密,一旦泄露了,其它作坊也就知道了。我们的作坊损失就大了!”
桑田道:“我就自己看看,不说出去,也不行吗?”
常惠道:“你还是多学些其它方面的吧,这个现在还真的不能让人知道。”
常惠吩咐张三道:“你去让工人们都暂时避一下,我要调配新的染料了。”
张三便对染布区内的工人开始清场。
桑田一看,他对自己也信不过,防贼似的,只得作罢,另谋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