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离开的男孩】
“的确,作为何靖伊,你一定没说谎。”幼琳说着,要是此时此刻,男孩能就这样,自然地把话题接过去,该有多好!
幼琳急不可耐,想要冲进困境中的迷宫,拉住躲在里面,不愿离开的小男孩。但是手才伸出,“荆棘”就蹿了出来,企图封住她的去路。
靖伊只是坐在那里,没有更多的动作和言语,一杯一杯,似乎酒可以冲散双眉的紧皱。这大概是幼琳第一回见到酒醉的靖伊,尽管她不确定,眼前的男孩究竟醉到了什么地步。
过了午后,窗外的太阳就开始变得慵懒,不再收敛的阳光随意挥洒着;湖畔上的人群倏然聚集,又倏然散去;阳光的斑驳从酒吧的中央逐渐被推向吧台,颜色渐淡渐暗。时间悄然滑至黄昏,幼琳一再阻止,却抵不住靖伊的执念,桌上的酒瓶又多了。
托着杯子,淡淡地说着些什么,“幼琳,靖伊在说,他真的好喜欢你……我能感受得到,很喜欢……”用低沉压住微微颤抖的喉咙,是不是就能同样压制住即将流出的泪水?“喜欢……”
“那你呢?”幼琳问道,侧身望着那微微颤抖的身影,紧锁的眉头,蜷缩在座位之上。外界的声音似乎慢了半拍才传到他的耳中,酒醉,神经却仍被深刻大脑的警觉狠狠拽动着。
“我……”靖伊低垂的眼帘,眼角细微地抽搐着,阳光不失时机,将一切痛苦的痕迹都刻画得清清楚楚,“印”入幼琳瞳孔的最深处。
“你呢……喜欢吗?”幼琳的双眼,紧紧追随着靖伊的每一次抽泣,尽管他努力克制着,依旧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不喜欢吗……”幼琳呢喃着。
男孩的抽泣声,一阵阵,刺激着幼琳的耳膜,将疼痛传至大脑,心回应着这份疼痛,为它添加上更加浓烈的苦涩。靖伊紧闭住双眼,眼角的抽搐开始急剧加快着频率,像是与内心做着最后的争斗,在虚线两侧,奋力地挣扎着。泪水是最脆弱的“战士”,在眼角舒缓的最后一刻,缴械投降了。阳光伴着泪水划过他的脸颊,完成了今天最后的一段旅程。
没有等待的结果,许久许久,幼琳才捧起酒杯,冰块已经彻底融化,冲淡了酒的浓艳和刺激。看着身边的男孩,已经麻木的鼻子似乎又酸涩起来,取出一块柠檬,她轻轻咬了几口,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扶着桌子慢慢起身。头脑要是像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不胜酒力,该有多好啊!但是现在,大脑难得地在努力工作着,一切她都记得,一切都被清清楚楚地记着,一个声音一直徘徊在她的耳边,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对话的每一个字念给她听。
“靖伊,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幼琳说着,回答她问题的人似乎并不在这里。
【阻隔】
当幼琳走下电梯,准备往房间行进时,远远地便看到坐在走廊的文郁,抱膝蜷成一团,靠在幼琳房间的门上。
“怎么呆在这里?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幼琳走到他的身边,说道。
男孩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所吓,他抬起头,带着些许惺忪的眼神看着幼琳,“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耳朵,而且……没有我想的……”一边说着,文郁一边起身,看向幼琳身后,“靖伊哪?”
“嗯……”幼琳犹豫着,对于靖伊……
看着眼前的女孩,文郁瞳孔的色彩逐渐暗淡了,“幼琳,我们……能谈谈吗?”话音未落,他已低垂着脑袋。
“文郁,真的对不起……明天好吗?明天……”不知何时,竟有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努力控制着,幼琳迅速打开了房门,想要尽快躲进屋里。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了文郁,瞳孔的色彩和那带着无尽寥落,让人难以自抑的怜悯,也品到了从脸颊滑落的咸咸的味道。
幼琳关上房门后,并没有听到隔壁响起的开门声,只是过了许久,才隐约听到自门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之后再没有更多的动静,隔壁通宵的新闻报道也未曾响起过,直至另一个清晨如期而至。
【无尽的声音】
今天是院内安排参观的最后一天,除此之外,还有此行最为精华,重中之重的研讨会。清晨的平静,让一早响起的手机铃声格外刺耳。然而,当幼琳睁开双眼,世界却变了个样子,一切都像被砂纸打磨了一遍,不只是模糊,视野中的局部更带着一种极不和谐的颗粒感,尽管看上去,并非十分细密的颗粒。
幼琳慌乱地摸索着,不应该如此的,她现在已经能够平复自己的情绪了,即使是在昨天那种情况……可以平复的……手机的铃声,断了。
“熊瞎子,熊瞎子,快看……”耳边的讥笑,到底是谁……
并不是瞎啊……焦急让幼琳的呼吸变得局促,四下摸索着,手机应该在床头附近。
“熊瞎子,熊瞎子!”
“闭嘴!”这种感觉,不愿意回去,明明已经……眼前有光,视野模糊,但还有轮廓,那边白色混着棕色的一片,应该是床。
就算拿到手机,你又想打给谁呢?潜意识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不关你的事,这种情况下……
铃声又响起了。顾不上那么多了,幼琳一路磕磕碰碰,听觉在视野模糊的时候,会被锻炼得更加灵敏,混杂着亦弱亦强的各种声响,总算寻到了铃声找的源头。
凭着手指触摸的感觉,在对方挂断之前,幼琳接到了电话。
“幼琳,到底怎么回事?这个点钟还不来,就差你一个了,大厅……”
“布兰克,我,我看不清了……拜托你,过来帮帮我,1701……”幼琳控制着急促的呼吸,努力将语速放慢,将情况说清。
“等着!”没有更多的话语,对方匆忙挂断了电话。
这是几分钟的时间,幼琳凭着视野内的明暗,摸索着,向屋门方向的卧椅走去。
很快,伴着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急促的砸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