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尔旺市集的清晨】
清早时分,咖啡时光尚未结束,布兰克就打来电话,与幼琳确认行程。PASS安排的学术参观,是在行程的第三天和第四天;研讨会的时间未变,仍为第四天下午的三点钟;随后是招待晚宴。尽管PASS不会安排小学生样式的统一参观,但在墨尔本市立美术馆召开的小型研讨会,则是此次游学的重头戏。学院一再强调,要精心准备,辅导官们必须全员出席。
“无论如何,研讨会一定要好好准备,下午早点儿回来,先把各自的部分确认一遍,”布兰克说着:“毕竟不是来旅游!”话虽如此,他结尾还是不忘补了一句,“哦,对了,昨天没有等到荧光湖啊……”布兰克略带一丝失落,“按说,现在正是好时节啊,也许今天晚上,会有吧!”
等不及靖伊回来,约定好汇合的地点,幼琳和文郁便办理了退房手续。与庄园的主人莱蒙特,以及对他们颇为照顾的白夫人一一告别,随后向幼鹿之丘的坡底车站进发,很快就见到了正在车站休息室里闭目养神的靖伊。
吉普斯兰岛上的每一天大概都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吧!幼琳这样想着,看着崎岖的小径旁,不时有人坐在刚搭好的晾晒架子旁,满头大汗,悠哉自然地和过路人打着招呼。没有“割裂”画面的电线和各种现代设备,更没有一路“吐”着脏气,或是所谓“文明”气体,横行在乡村之间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机器。阳光可以毫无顾忌,不受阻碍的将橙色洒向任何角落,一切感官都不受“杂质”的干扰,包括持续运转的大脑。一天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但这里的时光似乎总为人们打出着富裕,可以尽情享受“满满当当”的色彩。
这只是吉普斯兰岛再普通不过的、简简单单的一天。
自车站向东北角落,那座地图都未标注出来的毗尔旺小镇进发,路上的行人逐渐增多。人们从四面八方,如毛细血管般的小径上涌出,向着这条相对宽敞些的小路而来。越来越多,“一点一滴”的人们汇聚成了人流,一股“冲”向毗尔旺小镇的入口。
尽管如此,人群没有急躁,没有湍急人流之间的碰撞,人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掌握着恰到好处的速度,控制着恰到好处的声音,进行着恰到好处的谈话。一旁搭好架子的人们,将一卷卷皮革样式的物品搭在架子上,随后,哼着小曲儿,扬长而去。
行至村口,人群被“冲”向铺散开来的各条羊肠小径上,人流速度也倏然减慢。这里是唯本地人才熟知的毗尔旺市集,而这一路的景象,对幼琳来说,竟带着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市集的中午是不需要午餐的。能够坚持着一路走下来,肚子仍能留有空间,很难!因此,在毗尔旺市集周围,餐厅是最多余的配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文郁并非是件好事。灵感如稍纵即逝的精灵,不知何时就现身在大脑的“丛林”之中。
抱着本子,文郁开始焦急地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一杯咖啡,一个本子的位置,文郁站在仅可容身的咖啡摊位上。男孩耳中,已听不到任何嘈杂,紧皱眉头地站在那里,扒着本子,在自己的世界里捕捉着刚刚的“稍纵即逝”,身边的一切全然消失。
“他以前就是这样吗?”将文郁安置在咖啡摊位后,幼琳和靖伊继续前进着。
“一直如此啊!有时他会忽然站住,像是想起什么,傻傻地笑着;有的时候又会忽然兴奋起来。”靖伊说着。
【吉普斯兰湖的等待】
品着毗尔旺市集独有的味道,不知不觉,三人已经步出了主干道。不同于香草市集的种类庞杂与丰富,这里的人们更加专注于本地独产的事物——红酒、起司和梅果,以及与此有关的各种衍生品。看似简单的三样东西,却被当地的人们发展、创新和使用得淋漓尽致。很难想象,在这里,永远不会找到两个摊位,能够同时拥有一模一样的商品。
带着仍未散去的回味,三人准备启程,返回PASS所驻扎的酒店,紧邻的吉普斯兰湖,是几天也逛不够的“迷廊”,尽管在一些人的眼中,它只是一条海岸。
“只有吉普斯兰沿岸,永远不会让人感到无聊!”
在与布兰克,还有其他辅导官进行了短暂的会议之后,幼琳、靖伊和文郁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永恒之岸——吉普斯兰湖畔。此时,夜晚仍未到来。
就这样,沿着海岸一直走着,向远处延伸,看着太阳逐渐压低的姿态,抚去海岸上灿烂的橙色,一点点消散的温暖,不知不觉中,被丝丝清爽所取代。
自幼琳结束会议,与靖伊和文郁汇合时,两个男孩的情绪就有着细微的变化。笑容依旧,却带着难以抹去的沉重和无法遮掩的压抑。
似乎是被这海岸的宁静所渲染,三个人都没有过多言语地走着。行至某处,稍稍宽广些的地方,三人决定坐下休息。这里处于一座天然的缓坡之上,应该是海风吹过,沙粒聚集而成的极缓极缓的小坡。远处隐约可见的小岛由最初的一座,变为了现在目所能及的三座,大概是视觉错差。
从最初,可能就是交错叠加在一起的三座岛屿。
靖伊和幼琳坐在那里,各自欣赏着不远处的风景。少顷,靖伊起身,开始在海滩之上画着什么,像是随意勾出的线条,又像是凭记忆勾勒出的某个场景,带着某种焦虑,眉头始终没有解开。行笔至一半,他忽然停住了,扔掉手中的木棍,用脚刮乱了沙滩上的画面。视线之外,文郁只是看着,来回踱着步子。
靖伊站在那里,半分钟左右的思考,随后走向幼琳这边,“哎呀,断了,灵感一去不复返啊!”他笑着摇摇头。
“靖伊,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幼琳试探地问着,眼前的男孩,如此的表情,她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