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之间】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幼琳一直惴惴不安,等待着所谓的“消息”,这种时刻,也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如同靖伊所说,现在,她与靖伊再次进入了失联的状态。周旋于各方之间,想要全身回到澳洲......她脑海中演绎的全是电视剧中的各种桥段。
昨天,在向岚影展示过那五粒破碎的咖啡豆和一粒海玻璃之后,岚影紧皱眉头,焦急地抓起包,匆忙离开了公寓。站在客厅,四下环视,看来到现在,他也没有回来。
时候尚早,早餐看来要到学院解决了。跨出公寓,几步便到了幼琳最常光顾的达令港码头附近。清晨人烟稀少的码头,居然有渔夫在忙碌着,幼琳只在伍伦贡清晨的海港见过忙碌的渔夫。来到港口,沿岸行走,水母已经浮游在水面,等待着太阳和阳光的恩赐,如水中幽灵一样,若隐若现,泛着梦幻的荧色。
正如佩丝夫人所说,这是座拥有魔力的港口,不光是夕阳离去之时,晨光之中亦是如此……
“岚影?”在紫色回忆消散的地方,他就抱膝蜷坐在那里,听到幼琳的呼唤,男人缓缓抬起头来,“你在这里呆着做什么?几步就到家了?”
“嗯……”岚影低垂着眼帘,“佩丝夫人说,这座海港能够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幼琳笑着坐到岚影身边:“看来,达令港对于佩丝夫人来说,就是个万能的港口。”叱咤律师界,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的岚影,如今也会像没有完成作业,不愿回家的孩子一样,“她曾和我说过,这里的时光能够倒流!”岚影睁大疲倦朦胧的双眼,笑了,“是吗?”
“这么说,你是有什么难解的问题喽?怎样?达令港告诉你答案了吗?”
岚影坐在地上,将腿伸直,舒展着身体,“本来,我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去听佩丝夫人这些话的。现在我信了,看来她对达令港的执着是有道理的!”他看向幼琳,“既然你来了,我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回答。”他盘起腿,正面幼琳坐好,“嗯……有些事,我需要和你谈谈。”
忽然而来的一本正经,让幼琳感到意外:“……好。”
“是关于菲尼斯的,小菲尼斯还有老菲尼斯……”他低头,“该怎么说……”
“罗曼吗?”笑容已经从幼琳的双颊退去。
“他是个福尔摩斯迷,这应该是肯定的。”
“是啊!你是看到那些豆子才这么说的吗?”
岚影依旧低着头,“嗯。”
“靖伊看到那些豆子和海玻璃时,也这样说过。”幼琳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果然,你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他……”岚影摩挲着拇指。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说?”幼琳的疑问,当时并没有向靖伊寻求答案。
“这是福尔摩斯最经典的五粒种子,一种警告……”看着疑惑的幼琳,岚影继续说着:“我想,有些情况还是要直接和你说,至于你决定如何处理,不管是哪种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到底怎么回事?”幼琳的眉头开始向中间靠得更为收拢了。
“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我知道……这是无理要求,你当然可以拒绝,但是……”
【离别的菲尼斯】
“哎呀哎呀,幼琳!”不等幼琳靠近,菲尼斯老爷子的大嗓门就穿透海风而来。
这是夕阳将至的海滩,沙子依旧火辣烫脚,“呦!菲尼斯!”幼琳应声回答着,看着自己迈出的步子,一步一步,应该是自然而坚实的,就像往常一样,她似乎从未在这个时刻,光临过老菲尼斯的咖啡馆。
咖啡馆门前,老爷子正安排几位老友和衣着统一的工人,将屋里的木桶搬出来,上面粘贴的纸板实在简陋,几个字母歪七扭八地横在那里“FOR SALE”。除了木桶之外,咖啡馆前的空间还七零八落地散落着一些家具和设备。
“怎么回事?菲尼斯这是要搬家吗?”幼琳扫视着门前这一堆堆杂乱无章。
“哎……”菲尼斯叹着气:“是啊,总要说再见的。”他指指不远处的台阶,请幼琳坐下。
“菲尼斯,我们先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专业人士了,明天我们会十点左右到你这里。”和菲尼斯打招呼的大叔,看上去很是眼熟。
“幼琳,你稍等我一下。”说着,菲尼斯走向他的朋友们,和他们打着招呼,互相拍拍肩膀,交谈着,随后告别。
看来和岚影说的一样,菲尼斯要和大家说再见了……幼琳不禁身体发凉。
“本来,都是为罗曼那孩子的。”菲尼斯向幼琳这边走来,“今天可真是难得,你居然会在这会儿过来,”大概是幼琳多心了,她总觉得菲尼斯看她的眼神,带着……疑惑,或者是在揣摩。“明天的这会儿,你要是过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菲尼斯要搬走,您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幼琳说着。
“不是搬走,是和菲尼斯告别,”老爷子起身,回头望着这童话的小屋,“菲尼斯在这里也有几十年啦,我的父亲就在这里了……还有,这座城市。”他走到木廊旁,摸着早已腐化的栅栏,“在这里太久了,确实,应该到其他地方看看。”背着身,老爷子耸动着肩膀,“太久了!”
“可是,您都没有离开过……难道您要离开伍伦贡?”幼琳看着老人,那日,他也是这样,静静地站在罗曼的身旁。罗曼离开的夜晚,幼琳并不在他的身边,但是能够想象,目送儿子离去的老菲尼斯,一定也是如此时此刻,站在一旁,不时耸动着肩膀的背影,安静而无奈地看着一切。
“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老菲尼斯用手擦拭着眼角,回身问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如果我没记错,这个点钟,你应该在悉尼上课,而且,”他慢慢走着,坐回到幼琳身边,”我记得,你应该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住,而是住到其他男孩子的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