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世别梦”】
“真不好意思......幼琳,今天有个非常棘手的约见,晚些我会让乔姆接你回家。”话筒的另一头传来岚影低落的声音,对于日常生活中习惯信息留言的他来说,这通电话实在难得。
“不用了,这样反而很麻烦,”幼琳舒了口气,“公寓离得很近,一会儿就能走到,放心。”
“……对不起……幼琳,第一天的下午……”声音越来越弱了,“本来……”
“真的没关系,岚影,你好好加油!”幼琳笑着说道。
“我已经向公司申请了年假,后天起,就可以好好陪你了,所以……就这几天!”岚影柔和的声音,如微风拂面。
“你休假我也要上课啊,”幼琳笑着,“真的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看着,陪着玩的。”
“……”话筒另一头,片刻的沉静,“总之,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好吗?”
“嗯。”幼琳对这种“管束”十分抵触,却还是应了。
很久,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很久,没有靖伊的消息,从昨天离别的清晨起……至少应该报个平安,一条简讯也可以啊!幼琳又划开手机,但……现在的自己,又能期待他什么呢?正如靖伊曾经描述他自己的境况一样,“……现在,我还不能要求你什么……”这句话用在当下的幼琳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至少算朋友吧,幼琳想着,应该算,是什么……
跳出来,幼琳,看看现在的自己,曾经那句引以为傲的宣称——“我是个懂得直面感情的人!”,多么可笑!
走在路上,幼琳不时刷新着手机信息和网页页面,一天之内,这个行为成了她下意识的习惯。信息栏依旧平静,各种网页和娱乐信息平台却大相径庭了。在靖伊回国的这十几二十个小时里,网页娱乐版仿佛成为了他行程汇报的专版。最近的“消遣”到底有多么匮乏,让那些眼睛死死抓住靖伊不放,就连练习课后的休息都被列入专栏,配上各种照片,甚至视频。视频中的靖伊靠在练习房的墙上,静静地睡着……微翘的唇沿,幼琳曾经轻触过它的“温度”,一日之间,恍如前世别梦。
【记忆往昔】
“吱——嘭。”很明显,关门者在有意控制着,不让门发出很大的动静,但这种程度的声响,足够彻底唤醒幼琳。
昨晚回到岚影的公寓,她甩下书包,没有更换睡衣,也没有进行任何整理洗漱,就这样抱着手机,很早很早就在床上躺下。纠结了一晚的文字,终于鼓起勇气,给靖伊发送了一条消息,“一切还顺利吗?——幼琳”俗不可耐的几个字,却花掉了女孩一晚的精力去思考和等待,结果似竹篮打水。
“一切顺利”仅此四个字,就能让幼琳睡个好觉,而直到现在,她依旧是辗转反侧,时睡时醒,不知如何平复不安的躁动。手机屏上,虚拟时针才刚划过“4”一点点,信息栏依旧毫无动静,网页版块也都风平浪静,这个时间点不是“大”消息爆炸的良机。
岚影大概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直到刚刚……
幼琳轻轻推开房门,探出头去,屋外没有任何动静。岚影的房间在客厅的另一头,也许,他已经进屋休息了,这样想着,幼琳向客厅走去。
微微下凹的厅池内,男人正瘫坐在沙发上,头靠向右侧的肩头,一动不动;被拽开的领带和解开的衬衫衣扣和衣领松散着,肆意歪斜着;毫无防备的状态,磨去了男人平日眉间透着的锐气,一夜未睡的倦怠清清楚楚地刻在脸上。大概直到步入家门,他才会卸去往日武装自己的“盔甲”。
这样安静地看着……就好……
记得小时候,幼琳也曾在如此的距离,静静地坐在岚影的身旁,努力伸直双腿,板正自己的腰肢。比起年龄上的差距,在那时,身高差更让幼琳感到男孩的遥不可及。每每看着岚影和同龄的女生走在一起,那些女生在一旁,“自然”地摆着各种洋溢青春的姿势。再看自己,只是默默呆在他们背影阴影之下,那个似乎永远需要冰激淋陪伴的小妹妹。
岚影的变化……好大啊……褪去稚气的柔和线条,冷峻成熟已非记忆中的男孩所能比拟,但熟睡的面容,依旧透露着与男孩时代相仿的温柔。
忽然眉头倏然聚拢,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啊,幼琳!”声音难掩一丝惊慌,“你怎么在这,没有动静的,”手指轻拂遮挡视线的头发,低头收起斜在座位上的眼镜。
“吓到你了吗?真不好意思。”幼琳低着头,慌张地后退两步。“啊……听见动静,想,出来看看。”幼琳看着那疲倦的身体仍然瘫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意思,“那个,一晚没有回来吗?”
岚影又闭上了眼睛,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揉捏着两眉之间。“几个案子的资料不全,新手没有经验,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找起……”柔弱的声音像是被轻轻呵出,没有任何力气,“也不能怪他们,在这个行当,书本教不了他们什么,都是凭经验和感觉……”
柔软的声音,让人心疼,“我去做些东西,多少给你提提神!”幼琳转身,打算到吧台看看。
“不用了,幼琳,来!”目光迷离的岚影,像还未睡醒的孩子,“这边陪我坐坐就好。”幼琳犹豫着,“只要坐一小会儿就好!”
女孩的双手不再紧紧绷着,她走向沙发,在一侧坐好。画面恰如那时的记忆,躲在岚影身边,不停比对着身高的小姑娘,如今可以靠在一侧,画面不再有任何的违和之感了。
“刚刚你在看我吗?”岚影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安宁,没有任何戒备的语气,只为等着一两个字的回答。
“嗯……”幼琳哼着,侧身,看向岚影。
眼中的他倚在沙发之上,右手半蜷着,紧靠在女孩的手背上,刘海滑落,半遮着紧闭的双眼,嘴角心满意足地画出一道甜甜的、上扬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