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会改变】
午后起的市区人流湍急,从学院的停车场出发,到岚影的公寓大楼,步行反而会更快一些。行至乔治大街附近,车子被那个有名的、漫长的红灯拦下了,后视镜上左右摇摆的十字架逐渐静止了。
“幼琳,我想让你知道,上回你在车里的行为有多危险,本来可以好好和我说……”
“好好和你说,你会开车门吗?”车上只有幼琳和岚影,看来上回的男人只是岚影工作上的助手而已。
“大概……”岚影囫囵着。
这是幼琳和岚影一路上,仅有的一段对话。
路途太过短暂又太过嘈杂,女孩不时翻看着手机,打开、关上又打开,心不在焉地向窗外望望。
过了乔治大街,沿着海德公园东侧行驶,至尽头右转,几栋高耸的公寓沿街林立。公寓里住的大概都是“闲人”,夜晚将至,几乎每户的灯都已点亮,一格一格拼凑在一起,格外醒目壮观。路灯明晃,抖擞着一旁的树枝,晃动着地面上散乱的影子。压着散乱而过,岚影调转车头,开入了公寓的地下车库。车库白炽灯把墙壁照得雪亮,车位宽敞,很快,车就停稳熄火。
“幼琳,我知道你现在很累,没有心情听我说更多。但,对不起......对我之前在车上不太妥当的言辞和行为。”岚影打开车门,起身,“放心,一切都不会改变!”
一切都不会改变啊……幼琳点点头,
“那个,我的行李……”站在车外,见岚影就这样锁上了车,幼琳问道。
“在接你之前,我已经先把行李放进你的房间了,反正这里离学院也很近。”
【色彩,碰撞】
这里是标注24层公寓大楼的顶层。有意思的是,在近几年,新建公寓大楼的电梯操控板上,除了西方忌讳的“13”层外,连“4”、“14”和“24”层,这些中国人忌讳的数字也默然消失了。
对于这里的高层住户来说,电梯更像是被私人盘踞的领地,因为自十九层以上,每层仅有一户。站在“专享”走廊大厅的玻璃旁向下望去,顶层的高度也不过如此。
“幼琳,来。”房门已经打开,岚影轻唤着幼琳的名字。
步入公寓的第一片区域,就是更衣室。换好鞋子,将外衣挂进墙壁上的衣柜,岚影带幼琳走入大厅。这里黑白分明,一派浓厚的现代气息,宽敞的大厅中央摆放着金属边框的玻璃圆桌和配套的椅子,沙发上垂放的麻布毯子,削弱着黑色皮质沙发的冷峻。家具简约统一,桌面和架子上的书与文件资料齐边摆放,像一块块水磨豆腐,除了随性摆放的干花点缀其间,再无更多复杂的修饰。
幼琳紧跟岚影,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歪了书堆或椅子,让这整齐划一的房间线条出现偏差或扭曲。
“在家里,不必拘束!”岚影说着。尽管如此,幼琳还是难免紧张地提着气。
幼琳的名字已经被写在卡片上,严丝合缝地插在走廊尽头,那间房子门板上的卡槽里。岚影推开房门,打开房间内所有的灯,这里的风格竟与客厅迥然不同。清新而淡雅的紫色柔化了屋内一切冰冷的气息,蓝色的背景灯投射在墙上,仿佛那日的蓝天,带着剔透的质感,与阳光般温暖的主色灯光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情舒爽。
“岚影……这……”看看客厅,再回望屋里,一明一暗,碰撞的色彩让双眼一时适应不了。
“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样的……”岚影笑着,“行李已经放进去了,你可以先收拾收拾,我去准备些吃的。”
幼琳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这才长舒一口气。这种过于板正严苛的气势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即使在创作中,她也很少会使用那些顺畅笔直的线条。自律笔直的本身,就对画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有严格的要求,细微的偏差会扰乱画面整体的规律,一切就不再完美了,“直尺”应该是这辈子距离随性的幼琳最远离的工具吧!
幼琳的行李规矩地摆放在房间的一角,“这个点钟,靖伊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吧……”行李箱拉开,淡淡的茉莉香,映着屋内淡淡的紫色,混合出一种淡淡的,难以名状的思绪。
【预料之内与外】
这一晚,幼琳睡得并不踏实,也许是这过于柔软的床榻,让她的腰很难使上力气,只能辗转反侧;也许是半夜的城市街道,不时有酒鬼砸碎酒瓶,无礼的哈雷摩托暴躁的轰鸣声,从远方疾驰而来,又呼啸而过……总之,在历经多次醒来又睡去的过程后,幼琳起身,打开了房间的背景灯。
像是在和女孩开着无聊的玩笑,再没有任何恼人的声响出现。紧闭的窗帘,静悄悄的房间,幽蓝的背景灯为半夜的焦躁降着温。幼琳打开手机,清晨四点多,这个不当不正的点钟,也只能坚持着不要睡去。
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是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但信息通知一片哑然的状况,还是让幼琳隐隐感到失望。在搜索引擎上输入靖伊所搭乘的飞机班次,文字显示着,该架航班应该早就降落了……除此之外,一个个敏感的字眼使劲拖拽着她的视线与神经,尽管它们躲在搜索联想那片小小的角落区域里。
“ENTROPY核心成员何靖伊今晨匆匆回国,经纪人证实,将重返演艺事业!”
“据经纪人透露,何靖伊回归,或与近期浴衣女友事件有关。”
“经纪人证实,何靖伊与圈外女友分手,重心将回归事业。”
“经纪人......”
……
报道登出的照片中,靖伊那身白衫比昨日还让人感觉陌生。鼻梁上没有架着眼镜或墨镜,长长的头发被错落有致地整理过,显然是精心打理的,那不是靖伊日常的打扮手法。一旁,那个护在靖伊一侧的身影熟悉而压抑,幼琳提着气,心却着着实实地沉了下去。那是华庭边出现过的复古美人,不用进行过多的分析,她的身份,幼琳也能猜出个大概。被记者簇拥着,还有在临时搭出的甬道两侧,摆出疯狂表情的应援团……靖伊回国的消息,应该早就被人爆出来了。
幼琳扫视着一条条刺眼的标题,还有那些怀着不同心情,摆出各式各样表情的面孔……现在,靖伊确实离她很远很远了!
就在幼琳即将关闭所有窗口时,男孩卷曲垂落的头发引起了她的注意,在长发遮掩的胸前口袋处,一个小脑袋若隐若现,那只顽皮的小熊好奇地探着头。
幼琳笑了,竟然还有这种“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