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归来】
靖伊一定是在车内施了什么魔法,每每坐上这辆黑色的小皮卡,幼琳很快就会安心地进入睡眠状态,靖伊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满载的一车收获,除了来自香草集市,还有购自乔治街鲁斯曼画品店的各种工具。由于一车的收获无法安置在酒店里,两人最终决定,直奔伍伦贡的汤耗子。
黄昏已过,车厢内不再如几小时前那般闷热,恰到好处的温度,滋润的湿度还有平稳的车厢,这里更像舒适的移动摇篮。看着幼琳甜甜的睡着,靖伊笑了,今天的收获确实颇丰!
窗外,海伦斯伯格港的夜晚拥有着深海的静谧与浓黑,明亮的路灯宛如散落海底的珍珠,极远方的一抹黑色是海平面,与星空合为一体,像是镜面的两边,清晰地将小星星“映”在了四周。
美景太过迷人,这样寂静的夜,清雅的微风带着“深色”独有的芬芳。不经意间,靖伊开始哼起小曲,极弱的声音,伴着身旁不时闪过的“星光”,幻化成飘渺的天音,传入幼琳的梦乡,“……红色的浆果已经装满竹篮,迷失的小熊却仍不以为然……”
从未感觉,悉尼与伍伦贡之间的距离原来如此之短。幼琳才刚步入梦境的正题,就被靖伊唤醒了,“幼琳,快醒醒,到啦!”大概是不想让幼琳见到途径的公寓大楼,靖伊并未提前叫醒幼琳。当女孩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微弱的庭院之光,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汤耗子的庭院内。
“咦?车库已经可以用啦?”
“你来的那两天,大概收拾了一下,至少能让车进来,东西太多。”靖伊说着,两人下车,开始整理车兜。
庭院内如昨日般宁静,却不再沉寂冷淡,轻松和愉悦是两人笑声与交谈的表现,谈论着一天的经历。入夜后的空气甜甜的,还混着其他的香味。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带幼琳来这里?”声音是入夜微风,轻柔而熟悉,一个身影缓缓步入庭院小径的灯光之中,“为什么?”那声音如它曾经出现的地方一样,被渲染着薰衣草的色彩。
“怎么?你心虚吗?”靖伊警觉地向小径走去。
身影逐渐清晰,带着微微的陌生和陌生独有的寒气。幼琳趴在车的另一侧,朝小径方向望去。一身西装革履和架在鼻子上的金属边眼镜,若不是认得这声音,她一定认不出这声音的主人。薰衣草色的男生,岚影啊……竟与那日如此不同。
“你是什么意思?”面容轻蔑,没有一丝温暖的色彩,牙根似乎也紧紧地咬着。
岚影已经向这边走来,情况似乎不太对,“啊,岚影哥,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原来你认得靖伊啊!”幼琳赶快跑出来,努力扑灭刚刚擦起的一点点的火星。
“幼琳,随便跑到男人的家里,可不好啊!”岚影啊,没有那份温柔,冰冰的,“尤其是已经你不再了解的。”
“这不是你需要管的!”靖伊上前一步,“管好你该管的,大律师!从很久之前,幼琳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靖伊!”幼琳厉声喊道,她能听出,两人的话语似乎都在闪闪躲躲,尽管云里雾里,但靖伊的话不合时宜地说给了岚影,当着幼琳的面。“你什么意思?我和岚影是青梅竹马。”静夜中,幼琳感受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突兀,她立刻调弱了音量,“我不知道你们都怎么回事,或者之间发生什么,但是,我感觉,我和你们谁的关系都不大,”幼琳低着头,努力在两人之间保持中立,但很显然,她的话是冲着靖伊去的,在岚影面前,她总是不自觉的……
幼琳说完,内心的悔恨开始泛滥,她看着靖伊,想着一定要说些什么,在眼前的男孩不是陌生人,是如此熟悉的画面中的一部分。
靖伊低着头,没有表情,任何表情,看不出愤怒,看不出惊讶,看不出责备,大概只有演绎面无表情,才能将他的极度失望与无奈包裹起来。
一片寂静,三尊“雕塑”就这样立在汤耗子的庭院中,片刻后,一尊终于开口了,“我对你们都没兴趣,看看你的手机,”岚影指指靖伊,随后看向幼琳“我来是要当面和你说件事,因为我觉得,这个拿着你手机的家伙,大概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至少不会立刻。”眼前冰冷的岚影,降低了四周的温度,竟让幼琳的心中充满畏惧。
“罗曼快不行了,我是来接你的,有些话,罗曼也许只想和你说,”岚影停顿片刻,“有些人跑了,我们需要罗曼的线索。”
看着幼琳一脸的茫然,岚影笑了,“我就说……昨晚伍伦贡这么热闹,”他看看靖伊:“看来他什么也没和你说啊!”
靖伊瞪着岚影:“幼琳昨天的状态,难道你要她继续呆在这里?”冷笑着:“真是不负你往日的行事作风啊!”
“我说过,有些人跑了!告诉你,靖伊,不是紧急情况,我不会亲自跑到这个地方来找你们,跑了人,安全就没啦!”岚影强调着“有些人”这三个字,其有所指的含义,靖伊明白。
“到底……”幼琳的脑子虽然不够清晰,但恍如隔世的昨天,一切都历历在目,她能预见一些。
看着眼神飘忽的幼琳,岚影面容稍稍缓和,“我并不想让你今天一定要去,幼琳,”他的声音弱了下来,“但是他的情况……”岚影犹豫着,斟酌着,对面的靖伊正皱眉等着他之后的陈述,“他不光被注射了毒品,我觉得今晚再不去,之后,大概就没有机会,问出什么了。”
【昨日之后】
今天……明明是个晴天的,幼琳坐在车里,两边的岚影和靖伊都向各自的窗外望去。驾驶座上,一位同样衣着整齐的年轻男士坐在那里,一脸微红的斑驳带着澳洲本地特有的肤色。在噩梦没有结束之前,任何片刻的逃离看来都会被无情地抓回。
“昨天,我们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把现场封锁了,”那个男士应要求,介绍着昨天的情况,“我们报警后的几分钟,他们就到了,只逮到了两男一女,当时那女的已经不太行了。据他们说,一个女的带着一个男的跑出屋子,追人去了。当时就意识到,这两个人一定不会再回到屋子里。在公寓的厕所和厨房,缉毒犬都搜出了货,还发现了什么,似乎闹得沸沸扬扬。但警察说要核实,也不方便问。”
“堂堂一个精英律师,竟然套不出警察的话!”靖伊嘀咕着,岚影应该听到了,但是并未作出回应,只是不屑地瞥向靖伊的方向。
“两男一女中,那个女的后来……还没到医院就死了。”